“世風日下,好好一個凡人居然養了妖怪做男寵!也看不出是什麼妖,被人折騰得眼也瞎了,靈力都不剩幾分了,都虛成什麼樣子了,簡直是妖界的恥辱……”
莫遙踏出院子門檻的那一瞬間,還聽見幾個“禁臠”“爐鼎”“采陽補陰”之類的字眼,嚇得差點摔了一跤。
她可算知道小胖子的腦回路怎麼那麼清奇了,原來都是遺傳的!
4
無論莫遙怎麼威逼利誘,水草精就像消失一般,再也沒有露過面。
而很快,錢家的人徑直找到了莫遙住的旅館。
“老祖宗說,看在你和故人有淵源的份上,給你打了個折,湊了個整。”
莫遙舉著那張薄薄的清單,心頭在滴血。
出來一趟,不光連上一趟的辛苦錢沒了,還得倒貼錢。妖怪沒捉到一只,還欠了一屁股債。
就在莫遙發愁之時,她突然想起小胖子有次在網上和她聊天,提到了欽市附近的石甌山。
小胖子說他的堂兄是錢家這一代的杰出弟子,天賦極高。
自小便被錢家老祖宗收為親傳弟子,舉闔族之力悉心撫養,還特地為他在石甌山建了座廟,以助他修行。
而石甌山更為奇妙的是,它有九百九十九級臺階。
九百九十九級臺階,某種意義上講,有著建天梯,開天門的寓意。
錢家大費周章在這山上建了廟,又引得善男信女來朝拜,怕是另有文章。
既然來都來了,不能空手而歸,她買了張車票坐大巴車往石甌山而去。
石甌山距離欽市車程一個半小時,莫遙到的時候,石階上一直有人上山下山。
看得出來,山上的廟香火極盛。
她還看見了小胖子,愁眉苦臉地在掃臺階,一看見她,將頭扭了開去。
莫遙不以為意,笑瞇瞇薅了一把葉子,迎風灑了一路。
她來得巧,到山頂時正好碰到一伙子人在鬧事,將廟砸了個七零八落。
乒乒乓乓的打砸聲里,一個抱著琵琶的男人,事不關己站在一旁。
莫遙看那人的身影有些眼熟,再定睛一看,發現這正是上午在錢大仙院子里擦肩而過的男人——阿來。
她湊到一旁好奇問道,“這不是你們錢家的廟嗎,怎的沒人管?”
阿來面無表情瞥了她一眼,“沒事,他們砸的是我的廟。”
莫遙愣了,所以阿來就是小胖子口中那個,錢家舉世無雙的天才?
她不禁有些佩服,天才到底天才,自己的地盤上有人搞事情,還能面不改色在旁邊看熱鬧。
她掃了一眼那掛滿了紅色祈福帶的銀杏樹,又往廟里看了一眼,發現供桌上的人像和阿來有些相似。
她有些可惜,“你不管管?”
阿來搖了搖頭,“我就是回來拿我的琵琶,一會兒就走。”
領頭的中年男人聽到了二人的對話,過來一把揪住了阿來的衣領,“你就是主事的?你說,你對葉蘭做了什麼?”
阿來明顯認識葉蘭,他冷靜的面容終于有了波動,含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黯然和苦澀,“我什麼也沒做,葉蘭是我的朋友,我不會傷害她的。”
男人推了他一把,怒氣沖沖說道,“朋友,什麼狗屁朋友?
“我早就調查過了,你們欺負她是個孤兒,騙她年年往這破廟跑,把錢都捐到這破廟里了。
就連現在躺在病床上說夢話,都念叨著廟里的什麼小神明……”
說完,男人悲痛之余,將手里的琵琶墜子往地上一摔。
“她病了,快死了,眼睛也看不見了……
“她不肯回家,也不肯吃藥,拿著這個破墜子守在醫院不肯走……還說這是神給她的信物,只要她許愿,廟里的神就會實現她的心愿,就像從前無數次一樣……”
阿來看見琵琶墜子的那一刻,像是發現了什麼珍寶,他小心翼翼將墜子撿起來,拍去了上頭的塵土。
莫遙眼尖地發現,那枚墜子和他懷里抱著的琵琶一模一樣。
男人卻置若罔聞,他抱著頭蹲下,嗚咽起來。
“老天無眼,我找了她整整十六年!好不容易相認,她卻要死了!我的女兒要死了,你們卻還在這里招搖撞騙,你說,你們該不該打,這破廟該不該拆了?”
阿來將琵琶墜子交還給了男人,木然的臉上露出一絲堅定,“葉蘭不會死的,你相信我。”
“我憑什麼信你?我只要我的女兒活著!”男人捏緊了墜子,卻沒有再丟掉。
他咆哮著起身,一腳踹翻了供桌后就離開了。
阿來也抱著琵琶匆匆離去。
供桌倒地之后,供著的人像被砸碎了,空空的泥殼子散落一地后,露出了中間一只金燦燦的老鼠,長長的吻端上,還銜著一枚銅錢。
就在這時,莫遙耳畔傳來一道聲音,有些嫌棄,“現在的錢鼠精,怎的靈力那麼弱?”說完就再也沒了動靜。
一旁看熱鬧的莫遙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錢鼠精啊……”
錢鼠視錢為命,錢應該就是錢鼠一族在這人世間的化姓。
她左右看了看,沒發現人,這才反應過來,是鐲子里傳來的聲音。
不過這水草精當真是五十步笑百步,自己看起來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樣子,還好意思說別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