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了半天交情,在趙如意重金許諾下,莫遙總算答應了他,去布柳寨幫他找回身體。
4
第二天一大早,莫遙肩負著雙重任務,跟著曾甜甜翻山越嶺,進了布柳寨。
原先她就像被孟地主奴役的小長工,對于尋蓍草一事一直是帶著怨氣的。
可現在在金錢的加持下,她瞬間翻身農奴把歌唱,覺著這一趟走得也值了。
一路上,她試探性跟曾甜甜提到換花草,曾甜甜有些好笑。
“因為以前我們住在寨子里,男人多,女人少,就有傳言說我們用一種換花草入藥,可以生男不生女。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估計是碰巧罷了。”
倆人走了一個多小時,才進了布柳寨。
一進布柳寨,莫遙就覺著有些不對勁。
她敏銳的直覺和感官都變得遲鈍起來,就像有一團輕柔的霧氣將她籠住了。她分明察覺到了寨子里有靈力流動,可她分辨不出來源頭。
她低聲說道,“孟祝,寨子里有古怪。”
孟祝輕笑,“看來不正經的捉妖師還是有幾分本事。”
你才不正經,你全家都不正經。
莫遙確定了自己的直覺沒有作假,打起精神觀察四周。
身著藍布的女人們坐在家門口,手里拿著野豬獠牙,一寸一寸將自己織染而成的土布打磨光滑。
女人們被藍靛草染了色的手在金竹和墨竹細篾間穿梭,交錯編織成竹笠,用天然的顏料涂上奇妙的圖案花紋,再覆上一層涂了油的紗紙。遮陽擋雨,精致又靈巧。
在工業化發達的現代社會,她們還保留了一種原始淳樸的狀態,靠著自己的雙手自給自足。
莫遙心生疑惑,“寨子里留下來的,怎麼都是女人?”
曾甜甜解釋說,“她們都是自愿留下來的,丈夫去世了,兒子沒了,心灰意冷下守著寨子不肯搬遷。”
她又朝著向陽坡上正躬身播撒棉花種子的女人努了努嘴,“還有一些女人是自愿留下來的,太婆說,她們無家可歸了。”
女人們都很喜歡曾甜甜,看見她來了,都會露出笑臉。摸摸手,摸摸臉,表示慈愛與親昵。
不一會兒功夫,曾甜甜和莫遙就收到了一堆火塘里烤好的洋芋、苞谷。
曾甜甜帶著她來到一座木樓前,“太婆現在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她是寨子里地位最為尊崇的藥師,好些草藥都是她種的,只不過因為現在九十多了,年紀大了,腿腳不太好,不太見生人。”
等曾甜甜上了樓,莫遙開始四處打量起來。
寨子里大多都是木頭做的干欄建筑,樓下養家禽、堆放雜物,樓上住人。灰撲撲的,彌漫著古老陳舊的歲月氣息。
曾家太婆住的木樓四周就種著一大片草藥,莫遙粗略掃了一眼,發現了重樓、天麻、蟲草、貝母,還有黃連。
品相上乘,枝葉茁壯。
不一會兒,曾甜甜滿臉喜悅地著從樓梯上蹦了下來,“寨子后頭的一條地下河邊上應該有你要找的蓍草,太婆聽說你在打聽換花草,她想見見你。”
5
莫遙在木樓里見到了曾家太婆,她擁著毯子坐在床上,手也被寬大的衣袖遮住了。
看得出來她非常喜歡花草,房間四周攀爬上了藤蔓,開著小花。連窗臺都用瓦盆種著植物,滿眼都是綠意,生機盎然。
屋子中央挖了一個坑,壘了火塘,柴火熊熊燃燒著。
房梁上吊著小銅壺,咕嚕咕嚕煮著小米粥。
曾家太婆看向曾甜甜,“甜甜,你去幫太婆拿些米來吧,缸里的米沒有了。”
曾甜甜有些嗔怪地說,“壽米缸里可不興沒有米的,要折壽的。”
“太婆已經活得夠久了,不怕折壽。”
曾甜甜瞪了她一眼,無奈地跺了跺腳,轉身匆匆下了樓。
壽米缸是布柳寨人的習俗,每個上了年紀的老人都要有這麼一個陶罐。
每年做壽的時候,兒女們都會把陶罐裝滿。平時煮粥的時候老人會抓一小把放進鍋里,意味著壽命像罐子里的米一樣,長長久久。
莫遙暗想,這地位崇高的曾家太婆倒是個與眾不同的。
煙霧繚繞里,曾家阿婆微笑著朝著莫遙招了招手,帶著長輩的親切,莫遙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幾步,在她對面的一個小木墩上坐下。
“女娃娃,你沒有懷孕,為什麼想要換花草?”
莫遙心中一凜,這布柳寨的老藥師,居然一眼就能看穿她?
見她不說話,曾家太婆靜靜地注視著她,“女娃娃,你既然來了,就應該知道這換花草是做什麼用的吧?”
面對這麼一雙親切純善的眼,很難讓人說出謊言來。
莫遙暗自掐了一把大腿,眼含淚花伏在膝蓋上,“太婆,我命苦啊!”
她給自己編造了一個狗血的故事,公公重病在床,丈夫三代單傳,家里是開藥廠的,一定要她生個兒子繼承家業。
“太婆你不知道,我公公說了,我不給他們家生個兒子,他死不瞑目啊……”
“我那個薄情寡義沒良心的丈夫也說了,我如果生不出,他就去外邊找別的女人生。
我也是沒有辦法了……太婆您幫幫我,不然我的家就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