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莊瑤追上來,抱怨他走得太快。
后面的事我就沒注意了。
回到病房,江愈已經轉醒。
他靠在床上,盯著手機屏幕發呆。
我悄悄走過去,抽出他的手機:「在看什麼?」
他不肯說,我就自己解鎖了。
手機的密碼沒有換過,還是我倆生日的后三位。
按到最后一個數字,一張印有我睡顏的照片陡然出現。
似乎是昨晚偷拍的。
他低頭,有種被抓包的窘迫。
我卻一把摟住他的肩膀。
因為太硌手,鼻腔又是一酸。
好在我忍住了。
「你想拍,我們就多拍幾張好了。」
江愈笑著說好。
可是后來我才知道,把手機還給他的時候,照片就被刪掉了。
他不想我記得他。
17
因為藥物的關系,沒過多久他就睡著了。
我站在走廊里,把幾首新曲子的 demo 發給童薇。
【薇薇,我要休息一段時間,你另接幾個藝人,拿去做出道曲吧。】
這些年為了照顧我,童薇推掉了不少機會。
我不能再因為我的原因,耽誤她的事業。
童薇很快發來消息:【你瘋了吧,這幾首歌我都聽了,誰唱誰火,你趕緊給我回來錄新專輯。】
我猶豫了下,還是決定把江愈的情況告訴她。
那邊靜了一會兒,發來一句【知道了】:【歌我先收著,等你回來唱。】
我還想再勸,傅連琛從背后叫住了我。
「這就是你寧愿被封殺也不來求我的原因?」
我一驚,回頭就看到他站在病房門口,隔窗望著江愈。
無需多言,那張臉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能做莊瑤的替身,是刻意為之的結果。
而他和江愈,卻是實打實的相像。
沉默中,傅連琛忽然笑了:「如果我把他弄死,你會怎麼樣?」
他帶著一種殘忍的破碎感,轉過頭問我。
我的汗毛一下就豎起來了,上前一步,死死盯著他,一字一頓:「會和你拼命。」
話音剛落,冷意已經躥上了他的眼底。
但我毫不畏懼。
除了江愈,我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
許是目光太過凌厲,傅連琛看了我一會兒,終于意識到我不是在說笑。
「所以你擔心我死掉是因為他,心甘情愿供我驅使也是因為他。」
笑意從他臉上一寸寸崩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委屈,他說:「江慈,你其實從沒愛過我對嗎?」
愛?
這個詞竟然能從他嘴里說出來。
我忽然想起他對朋友說過的一句話:「替身而已,能有多愛。」
此話一出,傅連琛瞬間白了臉。
他死死盯著我,在我路過時,一拳砸在墻壁上。「以前他們說頂流歌手江慈恃才傲物、為人冷漠我還不信,今天總算見識到了。」
「江慈,你是真的狠。」
我笑笑:「彼此彼此。」
他氣紅了眼,轉身消失在走廊盡頭。
我想他也未必真的愛我。
只是從沒被人這樣對待,不甘心罷了。
18
三天后,江愈出了院。
在我威逼利誘下,搬進了我新租的房子。
到家時童薇已經把糖豆送回來了,這幾天它一直寄養在童薇家,看見我激動得不行,向我跑過來時尾巴都要搖斷了。
隨后江愈進門,糖豆猛然警惕起來。
叫了兩聲,似乎發現不對,又大著膽子靠近兩步。
江愈蹲下來,眉眼彎彎:「還記得我嗎?」
這一聲像是打開了什麼神奇的開關。
糖豆立馬認出了他是誰,跑過去又舔又跳,甚至翻開肚皮讓江愈摸。
三年了,糖豆還記得他。
記得江愈剛把糖豆抱回來時,它才巴掌大小。
那時候我不愛說話,不是彈琴就是發呆。
江愈總擔心我不出去活動會生病,于是某天在路邊看到一條無家可歸的小狗,就抱回來送給了我。
這招很有用,我每天雷打不動地帶糖豆出去遛彎。
哪怕后來通告再忙,也沒有耽誤一天。
江愈「走」后,有很多次我都站在樓頂了。
是糖豆的嗚咽,才讓我沒有真的跳下去。
有時候我甚至在想,江愈是否計劃好了一切,才能在「死」后,一次又一次把我泥淖中拽出。
這個猜想在我倆出發去超市前得到了證實。
因為新家里還缺不少東西,吃過飯,我提議去超市一趟。
江愈自然沒有異議,等我換好衣服走出來,就看見他正蹲在墻角和糖豆說悄悄話。
隔得有些遠,我只聽見了一句:「糖豆乖,哥哥走后,要替我繼續保護姐姐。」
糖豆眨了眨眼睛。
它并不明白江愈為什麼要對它說這些。
也不明白一個人活在世上,怎麼會比小狗先撐不住。
它只知道,答應了人類的話就要做到。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世界破破爛爛,小狗縫縫補補。
所以江愈抬起手時,糖豆真的把爪子放在了他手心,又叫了兩聲。
一人一狗,像是達成了某種約定。
我的淚水潸然而下。
怕江愈看見,趕緊胡亂抹了兩把。
……
因為要買的東西太多,我們從下午逛到了晚上。
回來的路上,我和他爭論男孩子究竟能不能穿兔子拖鞋。
他拎著一個大包,滿臉無奈:「我有說不的權利嗎?」
「當然沒有。」我順勢拉住他的手。
江愈手臂一僵,但到底沒有放開。
不止如此,短暫錯愕后,還與我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