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夜,一輛汽車剛從酒店出來,就被幾輛摩托車截停在路邊。
路燈碎了,拐角的監控器也壞了,漆黑一片。
幾個小混混戴著頭盔晃了過來,掂量著手里的鋼筋,笑得不懷好意。
坐在后排的孫亮摩挲著手里的銀色打火機,不動聲色問道,“不知幾位有何貴干?”
領頭的混混歪著頭,吐了一口痰,用手里的鋼筋敲了敲引擎蓋,“聽說孫總今兒工程中標了,您最近太辛苦了,有人托我們給您松松骨,想讓您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鋼筋猛地一揮,引擎蓋頓時塌了下去。
“您說,今天是留下一條腿呢,還是留下一只手呢?”
“咔嚓”一聲,火光亮了又滅了,孫亮不知道從哪兒踅摸出一根微綠的線香,點燃了。
只聽見里頭的人低聲說了一句,“太歲啊,交給你了。”
“太歲?道上有這麼號人嗎?”
“這會兒想起燒香拜佛,遲啦!”
混混們哄笑著圍了過來,鋼筋朝著擋風玻璃用力一揮,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穩穩托住了。
寂靜的夜里驀地回蕩著小提琴低沉的樂聲,平地起了一陣青煙,司機油門一踩,汽車從青煙中疾馳而過。
穿著黑色斗篷的男人從煙霧中走了出來,側著頭,弓弦還停留在小提琴上。
小提琴聲戛然而止,弓弦化作利刃。
一抬,一挑,一切。
接二連三的慘叫聲過后,地上散落著被削段的鼻梁,砍斷的手,斷掉的腿腳。
弓弦“滴答”“滴答”,往下淌著血。
在無數雙驚恐的目光中,男人抱著他的小提琴,從一截斷掉的腕骨上踩過,遁入煙霧消失不見。
“滾!”
2
因男一號離奇失蹤,虞萬枝的劇組也將拍攝暫停了。
知道莫遙一行人沒地兒去,她好心收留了他們。
明明二人一貓在酒店無比和諧地聯手破案,可一閑下來,就跟烏眼雞一樣,沒一刻消停。
比如現在,黑貓又在挨罵了。
“趙如意!”
莫遙看著空空如也的貯靈瓶,覺著自己最近真的是倒霉他媽給倒霉開門,倒霉到家了。
她恨不得立刻將這該死的黑貓大卸八塊。
“趙如意你別忘了你是個人,不是真的貓,是人你能不能干點人事?”
黑貓乖巧地垂著頭,不敢吭聲。
也怪他手賤,看到地上躺著一個通體晶瑩的玉瓶,而孟祝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沒有注意到他。
他知道這是捉妖師的貯靈瓶,也知道一般人打不開。一時好奇,就想看看。
可他分明也沒做什麼,就摸了摸,玉瓶忽的就碎了,瞬間變得黯淡無光。
下一秒,他就聽見孟祝詫異的聲音響起,“你打碎了什麼?”
再下一秒,他就被莫遙人贓并獲抓了個正著。
今人誠不欺我,好奇心害死貓。
“你這手要是不想要,可以捐給別人。”莫遙已經罵了十分鐘了,絲毫沒有泄憤,“我真的想不通,你的腦子是椰子做的嗎,里頭是不是裝的全是水……”
一旁湊熱鬧的虞萬枝看了看黑貓圓不溜秋的頭,又看了看手里捧著的椰子,有些喝不下去了。
她默默吐出吸管,將手里的椰子放下,扯了兩張紙巾擦了擦嘴后,又端了杯水漱口。
呸呸幾聲后,還覺著嘴里一股怪味。
腦漿味。
孟祝有些嫌吵,回頭疑惑道,“以前的捉妖師收集靈力,是為了不留下痕跡,避免引來妖的圍攻和復仇。現在妖都隱匿了,你要這貯靈瓶干嘛?”
莫遙咬牙,“說得輕巧,東西丟了,我怎麼回去給那老不死的……”她自覺失口,不再說話了,黑著臉,拎了背包就朝著外頭走去,“我出去轉轉!”
孟祝眼睛眨了眨,若無其事回過頭去。
捉妖師向來重視傳承,他一直想知道莫遙師承何人,或者是何門何派,為什麼能將已經死去的他召喚回來。
可他旁敲側擊過幾回,都沒問清楚。
說她走的是半吊子的野路子,她手里總有些不該出現的東西。比如覓蛛,捕靈網,還有那能招魂的紅木鼓。
可要說她出自司妖的隱門,她的手段又有些不夠看。
他回頭看向正在瘋狂漱口的虞萬枝,“聽說東方市有個廢舊鋼鐵廠改造的藝術區,挺熱鬧的,能帶我出去看看嗎?”
娛樂圈混久了,虞萬枝自覺已經對帥哥免疫。都是兩只眼睛,一張嘴,在她眼里,都是長得差不多的男的。
可這帥哥如果是個溫和有禮的水草精,那又另當別論了。
她眼睛一亮,“沒問題!”
3
三十二院藝術街區原來是個廢舊的鋼鐵廠,鋼鐵廠被淘汰后,在保留原有面貌的基礎上,被重新改造成了藝術街區。
車間軌道變成了屋頂,遺留的工業橫梁纏繞著綠植成了空中花廊。
巨大的冷卻塔像一尊蟄伏的鋼鐵巨獸,高聳的煙囪上遍布斑駁的鐵銹,和一旁靚麗新潮的商場和酒店形成鮮明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