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疑惑,“我沒記錯的話,鮫族坐鎮南海,驍勇兇悍。琴魚一族向來依附鮫族而生,怎的會淪落到這般境地?”
老頭將小琴魚用白布包裹,放入懷中,有些詫異地看了孟祝一眼,“兩千年前,鮫人一族就已經滅亡了。”
孟祝陡然一驚。
4
老頭轉身就想離開,可孟祝的一句話讓他停住了腳步,“族人被人凌虐,破尾得珠,最后當著你的面活活淹死在海里,就這樣你居然還能忍下去,我當真是佩服。”
“住口,你什麼都不懂!”老頭心中積壓已久的憤怒沖天而出。
孟祝不動聲色道,“你不說,我當然不懂。但是你若是告訴了我,或許我可以幫你。”
“我憑什麼相信你?”
“我若是想害你,你現在已經死了。”
孟祝抬手,掌心升起一團白色的火焰。
海里的妖族天生畏火,可孟祝掌心的火卻沒有絲毫熱意,靠近時反而一股刺入骨髓的陰寒,仿佛要凍住呼吸。
火焰消失之后,老頭覺著自己從冰水里走了一遭,又重新活了過來。
他有些心驚肉跳,同為妖族,可這個年輕人看著二十來歲的樣子,怎的道行這般高深,竟讓他也摸不透底細。
在絕對的實力碾壓面前,老頭終是敗下陣來,“我是朝涯,是琴魚一族的長老。”
朝涯久居南海多年,上了岸,是為了尋找族中失落的秘寶,蜃珠。
琴魚一族自幼生活在南海,通了靈識的琴魚成年之后,會在尾巴上結出一顆靈珠。
結珠后的琴魚,需前往遺忘之境拜見琴魚皇,得了魚皇的點化,才能幻化出人形,化出雙腿上岸,和常人無異。
而這遺忘之境在南海一片無人知曉的海域,與天地相絕,由琴魚皇在此處鎮守著舉世難見的寶藏。
唯有蜃珠的指引,才能找到遺忘之境。
十年前族人前往遺忘之境朝拜魚皇時,不知道什麼地方出了岔子,一群人類埋伏在半道上,偷襲了琴魚一族。
那一場大戰琴魚族死傷慘重,蜃珠也被搶走了。
這些年,無數的琴魚族人上岸,就是為了尋找丟失的蜃珠,可都慘死在岸上。
他們被圍捕之后,受盡折磨,被人生生剖出了靈珠,拷問遺忘之境的存在。
而失去了靈珠的琴魚失去了在水里存活的能力,最后被人丟到海里活活淹死。
死后仍不得安寧,尸體被丟棄在海邊,用來引誘更多的族人上岸。
朝涯涕淚縱橫,“你以為我忍心看著她被活活淹死嗎?她還那麼年輕……可岸邊的捉妖師嚴陣以待,只要我一露面,也只是無辜送命罷了……
“這些年,我們已經有太多無辜的族人慘死在人類手里了……”
字字句句,噙著血淚。
孟祝問道,“魚皇不管你們嗎?”
朝涯擦了擦眼淚,苦笑,“魚皇不能出遺忘之境,沒有蜃珠的指引,我們也無法找到她。”
孟祝又問道,“蜃珠是怎麼來的?只有唯一的一顆嗎?”
朝涯搖了搖頭,面上現了幾分羞愧,“蜃珠是魚皇賜予我們修行的寶物,可惜因為多年前族中內訌,丟失了兩顆蜃珠。現如今,唯一的蜃珠也被人奪了去……”
忽的朝涯瞪大了雙眼,因為他看到孟祝的掌心,浮動著兩顆水藍色的珠子,晶瑩剔透。
“這是,這是……”
可下一秒,朝涯失望了,因為那兩顆珠子只是由靈力幻化而成,轉瞬就消失了。
他死死盯著孟祝,“你在哪里見過蜃珠?”
孟祝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這個你不需要知道,誰拿了蜃珠,帶我去找他們。”
5
第二天,海邊一處民居忽的熱鬧起來,不時有豪華汽車停下來,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步履匆匆進了大門。
附近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家格調極高的私房菜館子,老板姓駱,不對外開放,只招待專屬客人。
今日,主人家似乎要在這里舉辦一場頗為正式的宴席,不時有客人持著燙金請柬進入。
正午時分,客人都快到齊了之后,門口來了一個長相俊朗的男人,身后跟著一個皺著臉的老頭。
保安接過請柬,卻伸手攔住了老頭,“不好意思,一張請柬只能一個人進去。”
男人停下了腳步,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你再好好看清楚,這里是兩張請柬。”
檐角刻了符文的金鈴鐺正準備響,被一團輕柔的霧氣包裹住了鈴舌,鈴鐺兀自不動了。
保安只覺著腦子被一團冷風吹散了,暈乎乎的,點了點頭就放行了,大門很快就關上了。
沒有人注意到,過山墻外停著的一輛汽車里,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和司機正倒在座位上,昏迷不醒。
一進大門,朝涯的腳步就頓住了。
長長的走道一側鑲嵌著水缸,飄搖的水草里,年輕的女孩緊閉著雙眼,斜斜靠著。
燈光照耀下,魚尾人身,肌膚光瑩,如同童話中的美人魚一般夢幻唯美。
孟祝淡淡提醒道,“走吧,他們遲早要付出代價的。
”
院子是個四合院的布局,遍植花草,移步換景,添加了些許江南園林的風雅。
三邊是包間,大門對面被改造成了類似于拍賣場的舞臺,上頭掛了個“綺夢樓”的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