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祝主動提出用美男計去酒吧引誘輕紅……”
林林總總數十來條,涉及到具體的年月日和詳細的地點,記載了孟祝的所作所為。
念完以后,她合上筆記本,一臉狐疑問道,“現在你又把這麼貴重的海月珠送給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你到底有何居心?”
被她這一串操作打了個措手不及,孟祝苦笑,“有那麼明顯嗎?”
莫遙起身,雙手撐在桌上,目光沉沉,“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想把你的眼睛要回去?”
孟祝一怔,隨即搖頭,“我若是想要,你根本阻止不了我。”
無相骨本就能自生,他再長出無相眼只是早晚的問題。
見他說得坦誠,莫遙半信半疑的,“如果不是因為這雙眼……”
她猛地睜大了眼,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你是不是以為我就是季夏?”
孟祝臉上的笑僵住了,他垂著眼,攏著手指細細摩挲著。
果然,還是被她猜到了,那她是不是也猜到了他想利用她去尋找靈力的計劃?
看見孟祝不說話,莫遙順著自己的猜測繼續往下說,“如果不是相愛的戀人,我實在想象不出來,誰會費那麼多的心血,背叛自己的王和家族,去復活一只毫無關系的妖。”
她一邊說著,往后退了幾步,“難怪,你以為我是季夏,所以你……”
她語氣沉沉,“你是不是,喜歡我?”
“哐當”一聲,不知道誰手里的杯子砸落在地,頃刻間四分五裂。
除了莫遙之外,虞萬枝震驚,黑貓吃瓜,孟祝愕然,三張臉上的神情可謂五彩紛呈,石破天驚。
勇,太勇了。
如果不是莫遙臉上的苦大仇深過于明顯,會讓人誤以為她是想要告白。
可她臉上表現出來的分明是糾結,苦惱。
莫遙現在對孟祝的態度有些微妙,再看向他的眼神里,少了之前的敵意,而是多了一些釋然。
她一臉嚴肅地鄭重告知,“我知道你是在我身上試圖找到季夏的影子,才死皮賴臉跟著我不肯走。但是人死如燈滅,節哀。”
說清楚之后,她總算松了一口氣,決定給孟祝一點時間獨自傷懷一下,離開前拍了拍他的肩,“你想開一點。”
如果不是她順手將海月珠揣進了兜里,可能會更真誠一些。
虞萬枝腦海里一瞬間閃過無數八卦,比如“替身文學”“追妻火葬場”。
深處吃瓜第一線,她有很多問題想采訪一下孟祝,然而黑貓牢記平時哥倆好,有事我先跑的行為準則,催著她往外走,“你的手化膿了,走走走,我帶你去趟醫院,順便我也去看下皮膚科。”
“不是,咱倆去的不是同一家醫院,你得去寵物醫院吧……”
“都一樣,都一樣……”
“咦,好像沒有化膿啊……”
“你眼睛不好,多吃點魚明目。”
黑貓連拉帶拽將虞萬枝推出去了,臨出門前,不忘用爪子拍了拍孟祝,滿含鼓勵,“你想開一點。”
虞萬枝也探回來一只手,往他肩上一拍,“你想開一點。”
空蕩蕩的包廂里,只剩下被婉拒了的孟祝“黯然神傷”。
以及,滿腦子的“想開一點”。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放到桌上,輕輕叩著。
忽的,桌角碎了,木頭桌面也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縫,泄露出了幾分心緒。
孟祝嘆息,他還是不夠了解人族,更不了解女人。
他知道莫遙看著戒心重,一身反骨,可骨子里重情重義。
就想著徐徐圖之,先主動接近她,讓她卸下心防,再以利益相誘,讓她助他找回剩下的靈力。
沒曾想,他交朋友的方式偏了軌,才造成這天大的誤會。
可片刻之后,孟祝忽的一笑,一雙清凌凌的眸子里宛如有瀲滟晴光,云散雨霽,妖異無比。
既然是誤會,那就繼續誤會下去吧。
3
莫遙一貫的原則就是,有仇必報。在萬里箐身上吃了那麼大的虧,不找回場子不是她的風格。
連著幾天她都去茶樓蹲守,觀察了幾天,越看越覺著有意思。
明面上看,萬里箐的小診所業務不太廣,就看個跌打損傷,平常也沒什麼人過來,也不知道為什麼還沒有倒閉。
而實際上,大多數顧客,都是隱匿在貢城的妖。斷了手的,斷了腳的,進了他的診所,再出來的時候都是完完整整的。
萬里箐腿腳不好,不太出門,平常只有輕紅進進出出。
每天一大早,輕紅就挎著個菜籃子,素面朝天去菜市場買菜。
輕紅嘴又甜,人長得好看,還是個熱心腸。
今天扶老奶奶過個馬路,明天渾水摸魚的咸豬手揪出來暴打一頓,后天見賣豬肉的大爺生病了,還抄著一雙秀氣纖長的手伸進沸水里,蹲在攤子旁邊拔豬毛。
絲毫看不出之前耍橫驕縱的模樣,也沒有人懷疑她的身份。
可等莫遙旁敲側擊向人打聽他們的來歷時,卻只打聽到,萬里箐是前幾年搬過來的,帶著兩個妹妹靠開診所為生。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哪里搬來的,更沒有人知道這一家子人身上的古怪。
這一天,莫遙下樓續壺茶,正好碰見臨江仙茶樓的老板娘打麻將沒錢了,來茶樓里取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