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虞萬枝睡得正熟,夢見自己化身寫手,將自己死對頭們都寫死了,她正高興呢,就被一陣鍥而不舍的敲門聲吵醒了。
急促的“咚咚”聲如同魔音貫耳,硬生生將她從美夢里拽了出來。
她把真絲眼罩一掀,怒氣沖沖朝門口奔去。
門一開,果然,莫遙站在門口,旁邊蹲著只貓。
虞萬枝黑著臉,“我今天應該先打死誰?”
莫遙游魂似的繞過她,徑直坐到她床上,黑貓也一屁股擠上來。
奇怪的是,倆人都沒說話。
虞萬枝很想提醒她們,沒換睡衣別挨她的床。
可倆人表情過于沉重,她也沒好意思計較,只能強忍住起床氣問道,“不是,你們一大早把我喊起來,就是為了陪你們在這兒發呆?”
“讓我緩緩。”
說句冒昧的話,莫遙的表情就跟死了爹一樣,可明明生父養父都沒了的人是她啊。
突然想到了什麼,哈欠連天的虞萬枝硬生生將嘴巴合攏,“跟孟祝有關?”
一人一貓齊齊點了點頭。
虞萬枝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莫遙一番,“你跟他睡了?”
不等莫遙反應,她又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懷上了?”
她興奮地一拍掌,“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居然瞞了我那麼久……”
莫遙自覺受到了莫大的沖擊,就指望虞萬枝這張一直叭叭不停的嘴能分散她的注意力,讓她不再胡思亂想,可聽聽,她說的都是些什麼虎狼之詞。
莫遙忍無可忍,想一巴掌給她拍醒。
可看了看她那張美艷生動的臉,伸出去的手拐了個彎,旁邊的黑貓被拍了個趔趄,一頭從床上栽了下來。
聽完莫遙的絮叨后,虞萬枝這才恍然大悟。
“這麼算起來,身為捉妖師,你也得喊孟祝一聲老祖宗?”
莫遙無比悲憤,人家是拔出蘿卜帶出了泥,孟祝倒好,帶出了一里地。
她明明一直想努力撇清和孟祝的關系,可到最后竟然發現,倆人之間的糾纏越來越復雜。
虞萬枝有些奇怪,“不是,這是好事啊,有免費大腿可以抱,就像平白無故開了金手指,人家高興都來不及,你還愁什麼?”
莫遙一愣,對啊,她到底在計較什麼?
虞萬枝隱隱好像看出了點門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心中無男人,拔劍自然神!你別把他當男人看就行,好好捧著這老祖宗,走上人生巔峰指日可待啊!”
見莫遙陷入了沉思,虞萬枝反正也睡不著了,美容覺被打斷了,索性翻出了張面膜貼著,擺出知心大姐的姿勢,又看向頭上腫了個大包的黑貓。
“趙如意怎麼也愁眉苦臉的,總不至于孟祝也是你家老祖宗吧?”
黑貓沉默地點了點頭,虞萬枝察覺到了什麼,倒吸了一口涼氣。
“隱門的門主姓趙,你之前說你是隱門門主的親戚,難不成你……”
黑貓屏息,有些緊張地看著虞萬枝,就聽見她開啟了嘲諷模式,“你總不至于是他兒子?那更不可能,人家肯定天之驕子,驚艷絕倫,怎麼可能淪落成一只貓,你再再聽聽你的名字,如意……”
肆無忌憚的笑聲里,黑貓大胖臉一垮,扭過身子掉頭就走。
“哎,我話沒說完呢,你去哪兒?”
“抓老鼠。”
虞萬枝頓時肅然起敬,這人還怪有職業操守的。
2
早上還有稀薄的日光,這會兒已經變了天。
崖壁前,白色小魚嘴巴一張一合的,化作流云,四散在清晨的雨水中。
莫遙撐傘過來的時候,只看見霧靄流嵐里立著一個寂寂的影。
雨勢漸大,孟祝沒有打傘,他站在懸棺前,仰頭看著崖壁上的巖畫。
他就這樣半遮在氤氳水汽里,雨水從烏邃的眉宇間澆落,天地間只剩了他獨自一人。
清雋如刀拓,疏離又蕭索。
有那麼一瞬間,莫遙想到了一個詞,眾生皆苦。
老祖宗嗎?
滄海桑田,塵世輾轉就是兩千年,他曾經親手打造了一段盛世安寧的歲月,拯救人族于水火,可如今還有誰記得他?
孟祝頭頂的雨勢一緩,籠在了一把黑傘之外。
他已經恢復了平靜,“我們該走了,他們要追過來了。”
“去哪兒?”
“錦城,百里家。”
青翠的山谷里,雨水傾倒而下,看著二人并肩走來的身影,虞萬枝趴在車窗跟前嘖嘖道,“不怪我多想,你看看他倆那氣場,路過的狗都能淺磕幾口。是吧,趙如意?”
如果放在平日里,黑貓也和她一起扛起了磕CP的大旗,可他今天也不知怎麼的,無精打采的,沒有出聲。
虞萬枝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真是個小可憐喲,是不是抓老鼠抓累了啊……”
黑貓閉眼,抓他大爺的老鼠,他現在能不能把孟祝一爪子撓死?
隱門老祖宗是只妖?
這個消息若是傳了出去,他簡直不敢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