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祝的手一揮,左邊的黑貓還沒來得及表演,就化作了一堆散亂的紅線。
不等紅線翁質問,孟祝又是一臉欠揍的淡定,“我說過了,我們是朋友。”
這又是一個美妙的誤會。
趙如意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一直謹小慎微,人前從不說話。
而他們也心照不宣,從不在有人的時候和趙如意聊天。
因此除了他們幾個外,百里家的人根本不知道黑貓的身體里,其實藏著人的靈魂。
所以,能開口說話的,必然是真正的趙如意。
9
黑貓被放下去的時候,和孟祝擦肩而過,他低頭,飛快地跟孟祝說了句什麼,孟祝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紅線囚籠里的人質,只剩下真假莫遙了。
紅線翁似乎有些惱羞成怒,兩個莫遙一下子變成了四個,然后變成了八個。
莫遙面無表情看著一模一樣的七張臉,先是愕然,隨即在心里狠狠地唾棄這個變態。
瘋了,瘋了,有什麼比看著一模一樣的七個自己,更讓人難以接受的。
毀滅吧。
偏生七張臉,每張臉上的神情都不同,每個人都模仿了莫遙的神態,試圖擾亂孟祝的視線,給他假線索,從而指證自己。
莫遙如同被人窺見了心底的暗面,被扒光了衣服站在這空曠的墓室里,剖開了自己的喜怒哀樂,接受眾人的檢閱。
難堪至極。
而她在看清楚那些臉上的神情時,憤怒之余,突然一愣。
因為她看到了平日里孟祝跟前的自己,一個放松舒展,失去了警惕性,毫不設防的她。
莫遙就這樣呆呆看著,看著那陌生又熟悉的七張臉。
她眉眼彎彎,沖孟祝笑得自在。
她靜靜地看著孟祝,光亮的眸子里隱隱有著期待。
她垂眸不語,面上露出了淡淡失望。
甚至還有那日中了催情藥滿臉春意的她,欲念橫生之時,還不忘拽緊了手里的鐲子。
她很想跳出來反駁,可又不得不承認,這些都是她。
可她從踏上這條道路起,上的第一課就是,身為捉妖師,任何時候都不能對妖失去防備之心。
一股燥熱混著羞慚慢慢攀爬上了面龐,藤蔓一般妖嬈著直沖天靈蓋。
隨即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往角落里看了一眼。
那里,有人在對著她笑。
是百里青瓊。
這意義不明的笑容化作一把銳劍,劈開了她的靈臺,攪弄地她魂飛魄散。
莫遙驚疑不定時,正好和孟祝逡巡過來的眼神對上了。
孟祝背對著高臺,面無表情抿著唇,眼里墨色翻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竟然覺著孟祝有些怒意,甚至還有一絲,憐惜?
他的視線落到了她手腕上的鐲子后,莫遙知道他已經有了答案。
心念瞬息萬變,其實也只是短短的幾秒鐘。
紅線翁看足了熱鬧,這才不緊不慢說道,“這一次的規矩,是誰都不能說話。倒計時開始,十,九,八……”
孟祝翻手,靈力凝成閃著銀光的白劍,裹挾著風雷之氣,一劍劈散了那滿臉媚意的莫遙。
令人心驚的劍光里,每一聲倒數,一個莫遙消失在眼前。
數到最后一個數字的時候,囚籠里只剩下一個沉默不語的莫遙。
紅線翁猛地從高臺跳了下來,張牙舞爪的,“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麼做到的!”
孟祝冷笑一聲,手中的長劍忽的燃起了熊熊火焰,火星迸開,落在四面八方的紅線上。
紅線絲毫不動,紅線翁正得意呢,忽然發出了連連慘叫聲。
原來孟祝只是虛晃一槍,他以靈力化火,逼出了空氣中的水汽,化作水滴散落開來。水珠蔓延之處,紅線瘋狂后退,很快,囚籠縮得只剩下巴掌大一塊。
莫遙掉下去之前,被孟祝攬住了,落到了虞萬枝和黑貓的身旁。
“你怎麼可以使用火?哪里來的水?”紅線翁突然反應了過來,一巴掌甩出去,將百里弘甩得后退了幾步。
他咬牙切齒道,“誰告訴你他是水草精的……”
百里弘也不敢相信,“不可能,他明明……”
孟祝笑得一臉無辜,“嗯,是我說的,我騙了你。”
10
先是抽取了四周的鋼鐵融成劍,再以劍氣化為火,以火凝出水。
紅線翁跌了個大跟頭,發現有些難以收場。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悄悄往后挪動著,又問,“你怎麼看出我的破綻的?”
孟祝看了黑貓一眼,黑貓接收到了他的信號,臭著臉解釋。
“我也是聞到了一股油漆的味道,試著咬了咬,發現咬不動,但是咬破了表皮,看到了中間一截黑色的紋理,這才想起來,這有可能根本就不是線,而是木枝。”
“我又試著用臉蹭了蹭,發現每隔四寸就有一圈微微凸起的地方。”
“于是就猜到了,通體紅色,木芯是黑色紋理,散發著油漆的味道,四寸為一節,是君遷木無疑了。”
君遷木無堅不摧,長在地底的熔巖里,最大的弱點,就是怕水。
于是他借著機會飛快地跟孟祝說了幾個字,“君遷木,懼水。
”
黑貓說完后,包括紅線翁在內的所有人都震驚了,大為震撼。
這到底是一群什麼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