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遙和孟祝對視一眼,震驚之余,她想到了一個關鍵點,“那這些箱子,都是誰放在這里的?”
百里弘目光悠遠,環顧了一圈四周,“是啊,我也想知道,這些憑空出現的箱子,到底是誰放在這里的?”
6
一片沉默中,所有人腦海里不自覺都出現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藏在不知名的暗處,好像在默默地盯著所有人。
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靜中,莫遙手里的令牌突然感應到了什麼,越來越熱,青銅銹跡一點點剝離開來,露出了燦燦金色。
忽的,墻壁簌簌,泥塵四下散開,屋子開始東倒西歪,仿佛即將坍塌一般。
封門石正對著的墻上,緩緩顯露了一幅布景宏大的畫。
畫中,是一片無垠的曠野。
看著那幅畫,卻是黑貓驚訝開了口,“這好像是,傳說中的都廣之野……”
隱門中一直流傳著一則傳言,西南黑水之間,有都廣之野。
這片神秘的土地離神山極近,深受天神的庇佑,曾經誕生過一個葵蠶古國。
依托于靈氣充沛的都廣之野,葵蠶古國以青銅為尊,百谷自生,鸞鳥自歌,百姓安居樂業,草木百獸壽命極長。
只是后來因為戰爭,天災,葵蠶古國也漸漸消亡在歷史的長河里。
而壁畫上,正是這樣一幅盛年圖景。
棲著鳳凰的瑯玕樹,流淌著珍珠美玉的泉水,稻谷豐茂的田野,九只金烏在深淵中沐浴……
百里弘一聽,一把將莫遙手里的令牌搶了過來,大喜,“我就知道,祖先將地宮建在赤城山肯定是有原因的!地宮里肯定藏著遺落的古國文明,絕對是舉世無雙的寶藏!”
他快速跑到壁畫前,一邊摸索著,一邊瘋狂大喊,“我找到鑰匙了,你們要我等的人,我也帶來了,門為什麼還不打開?”
他的手拿著令牌在壁畫上胡亂敲著,也不知他剛好敲到了哪里,牙璋形的令牌竟然正好和壁畫嵌合在一起。
刺目的金光四射,令人膽寒的轟然聲響起。
密室東南角的地磚裂開了,泥沙陷落,站在角落的人來不及掙扎,就被卷了進去。
西北角卻從天上往下掉冰雹,宛如一把把利劍,輕易便戳穿了胸口,血花四濺。
東邊的方寸之地開始打雷,西邊靠墻的地方卻成了一片汪洋的沼澤之地。
早在百里弘搶過令牌的時候,孟祝就已經不動聲色拽住了莫遙,來到了虞萬枝和黑貓的身邊,莫遙手里也將帝鐘準備好了。
就在百里家的人被突如其來的陣法吞噬掉的時候,幾人躲在帝鐘的庇佑里,懸在半空中,目瞪口呆地見著這慘烈的修羅場。
壁畫上緩緩浮現了數十個戴著金色面具的身影,披著甲胄,帶著頭盔,穿著長靴,手執長槍。
幽靈一般的影子在人群中游走,手中的長槍如有實質,一槍挑下了頭顱,刺穿了心口。
“入侵者,殺!”
“殺!”
“殺!”
層層疊疊的宣誓聲如同浪潮一般,幾乎要把整間密室掀翻。
莫遙說,“這是八卦演變而成的陣法,百里弘肯定不是他們要等的人,誤打誤撞用令牌開啟了陣法。”
黑貓也認了出來,“對對對,這就是八卦陣啊,這他娘的要怎麼辦,還不找到陣眼,我們都得死在這兒……”
他正急得團團轉,發現孟祝臉色有些不太對勁,他的臉上極少出現這種呆滯茫然的神色。
莫遙腦子轉得快,問道,“你認識他們?”
孟祝怔怔道,“他們,曾經是我麾下的精銳之師,也稱白孟之師。”
莫遙問,“孟,我知道,白,是什麼?”
“我從玉山離開之后,化名白澤神獸,與人皇結識,這才做了渭都的國師。”
夷門那枚令牌上的坐獸,正是他隨筆勾勒出的白澤神獸圖案。
7
當年諸國盡滅,各國軍隊被俘虜后,發配至繡嶺作為囚徒修筑宮殿,其中不乏各國名將。
孟祝不忍見他們就此埋沒光輝,淪為蕓蕓眾生中的一員。
正好當時妖族攻勢頗足,他便以戍兵清妖的名義,將他們帶離了繡嶺,編入他的衛戍兵中。
后來越來越多的人匯聚到了衛戍軍中,這支雜合到一起的軍隊所向披靡,成為了他手下的精銳之師,也漸漸有了“白孟之師”的稱號。
而當中他親自帶出來的杰出將領,都以帶著半副金色面具為榮。
這代表著他們是臣服于他一個人的,是忠誠于他的。
后來,孟祝與人皇決裂,他被人皇關押到若邪山之后,遠離渭都,失去了與人世間的所有聯系。
他一直以為,就算沒有了他,其他人依舊會過得很好。
可他怎麼都沒想到,這些當年威震四方的將領們,竟然會出現在這里,成為了,惡靈。
孟祝緩緩從帝鐘走了出去,他試圖和那些影子說話。
“李毅……”
“樂穆……”
曾經在無數個不眠的夜晚,他都能看到他們在宮門前守夜。每次打了勝仗,他都獨自坐在營帳里,看著他們圍著火堆開懷暢飲。
他親自帶出來的人,他清楚地記著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每一個的身形。
可他們此刻,卻像失去了神智,淪為了滿身殺戮之意的惡靈,長槍直直朝著他的頭顱胸口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