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動作我很熟悉,每次我受到懲罰,老師們都不許我上桌吃飯,就會把飯菜丟在地上讓我吃。
他們說我惡心,說我沒有資格在飯桌上吃飯。
飯菜有點噎,我拼了命的往下咽。
我好像聽到江嘉樹在說什麼,但我沒有聽清。
我被噎的難受,實在沒忍住,哇的一下吐了出來!
剛吃下去的飯菜吐了一地。
看著一地的狼藉,我的心臟重重一抖,蹲著的雙腿也開始打顫。
「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會舔干凈的——」
我重復著這句話,就低下頭想去舔,卻被一只大手用力一把拉起來。
我看見江嘉樹震驚的表情:「齊光,你這是在干什麼?」
「是我弄臟了地,我會弄干凈的!」我急忙解釋。
江嘉樹眉頭緊皺:「這里會有人打掃干凈的。」
他盯著我,嘴巴動了動,似乎還想說什麼,但被進來的工作人員打斷了。
工作人員手里端著一個骨灰盒。
骨灰盒的樣式很簡單,因為是免費的,甚至沒有多余的裝飾。
因為這幾年待在戒同所里沒有錢,我甚至連一個花錢的骨灰盒都沒有辦法給媽媽。
我小心翼翼的接過骨灰盒,捧著這世界上我唯一的親人。
抱著骨灰盒離開殯儀館,江嘉樹問我:「你現在回江家?」
我搖搖頭。
母親都不在了,我還回江家干什麼?
而且這四年我消失不見,還不知道江嘉樹是怎麼跟江家人說我的。
估計是說我暗戀他很惡心吧。
我現在要去江家,肯定會被直接轟出來。
「那你打算去哪?」江嘉樹問。
我想了想:「先去找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吧。
」
既然都出來了,還是要活下去的。晚.晚.吖而且我還要攢錢買墓地,給母親下葬。
「工作也不是立刻就能找到的,那今晚呢?」江嘉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開始刨根問底。
我很不想回答他。
但是老師們說過,不回答問題是不禮貌的。
我怕惹怒他,他再把我送回戒同所。
所以我還是告訴他:「能找到最好,找不到,我可以去睡橋洞,或者地下通道。」
那些地方都有乞丐住,我肯定也能找到一塊空地睡幾晚。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身無分文的我還能住在哪里。
江嘉樹盯著我,忽的抓住了我的手臂,將我拉上了他的車。
他的手掌熾熱滾燙,隔著薄薄的衣服,汗毛瞬間就立了起來。
一上車,我立刻就將手臂抽了回來。
「你干什麼?」我問他。
「橋洞那種地方是人住的?」他臉色難看的反問我,「你就不能想想其他地方嗎?」
「怎麼不能住了?」
我說完就反應過來,江嘉樹哪里待過那種臟亂差的地方,于是跟他解釋道,「之前有老鼠蟑螂的地方我都住過,橋洞也沒什麼。」
在戒同所有個禁閉室,里面常年不打掃,都是老鼠蟑螂蜘蛛,散發著讓人窒息嘔吐的味道。尤其一到晚上,老鼠蟑螂爬行的聲音都出來了。
那還是我頭一次知道,原來老鼠咬人那麼疼。
所以相比較禁閉室,我覺得睡橋洞和地下通道甚至還好一點。
沒想到我解釋完,江嘉樹的臉更臭了。
我看他不出聲,就去拉車門下車,沒想到他忽然按了一下按鈕,把車門咔嚓一聲鎖上了,然后猛地就一腳踩上了油門。
車子一下子竄出去,把我嚇了一跳!
風呼呼的往我嘴巴里灌,我連話都沒法說。
不知道開了多久,車子總算停下來。
在一個小別墅門口。
他徑直下車,用指紋鎖打開了門。
他先進去放東西了,我就規規矩矩的坐在沙發上,按照老師說的,只坐三分之一的位置,不敢有一絲越矩。
「這是我家。」江嘉樹走出來,看見我這幅樣子,頓了下又道,「今晚你就住這里。」
他家?
江嘉樹不是一直住在家里嗎?
他自己搬出來住了?
我看著面前干凈漂亮的別墅,搖搖頭:「不用了。」
老師說過,戒掉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離喜歡的人遠遠地。
何況現在我一點也不敢靠近江嘉樹。
江嘉樹皺眉看著我:「為什麼不用?」
他似乎有點煩躁:「難不成我的別墅還沒有橋洞好?」
當然不是。
這棟別墅特別好。
我只是害怕。
看我低著頭不吭聲,江嘉樹忽的抬手,捏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頭看向他。
他的雙眸里含著我看不懂的情緒,直勾勾的盯著我:「真戒掉了?」
我毫不遲疑的點頭。
戒掉了,我不敢不戒掉。
他又盯著我半晌,才驀然松開了手:「今晚你就住這里!」
他下了命令,然后把門鎖了。
我出不去,只能住下。
可這天晚上,躺在江嘉樹的別墅晚.晚.吖里,我還是不斷做著噩夢。
我夢見的全是江嘉樹的臉。
有憎惡的,嫌棄的,惡心的……
還有他把我拖進戒同所時,讓我滾開的樣子。
我從夢中驚醒,如驚弓之鳥,徹夜未眠。
—
翌日一早,江嘉樹一上班,我也跟著離開了。
我去了附近的商業街,想找份工作。
我被送進戒同所的時候,還在上大學,四年的時間,已經將我的學業全部荒廢了,我現在就只是高中的文憑,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工作會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