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打算掛斷電話,卻聽見了男人的聲音晚.晚.吖。
“陸安安!你要不答應我就把那件事說出去,去你的婚禮上鬧!說你和你爸上床,你說他們會怎麼想?你要臉我可不要臉,你自己好好掂量!”
我的胸口劇烈地起伏,那不堪的記憶像猛獸一樣撲向我。
我深呼吸,顫抖著手掛掉電話。
當天晚上我就做夢了。
夢里,繼父爬上我的床,撕扯我的衣服,我大喊著媽媽,可我看見周艷就站在門口,最后轉身離開。
我發了瘋地掙扎,抓過手邊的燈狠命地砸。
一開始是砸他,可他被打后愈發暴躁,抓起我的頭發,扇我的臉。
所以我狠命地抓著燈向自己的頭砸過去。
血,滿眼都是血。
我忽地坐起身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身邊沒有人,陳玨又不在。
我將頭埋在雙腿間,靜靜地抽泣。
后來的事情我都記不清了,只記得從醫院出來后,鄰居都在說,我勾引我的繼父。
無論我怎麼解釋,都沒人相信。
因為周艷也是這麼說的,說我勾引她男人。
再后來,我考上大學,遇見了陳玨——我以為是新生活的開始,可沒想到它是不幸的延續。
我拿起手機,盯著通訊錄里一個熟悉的號碼,猶豫了許久,我撥通這個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才有人接。
電話那頭,依舊朝氣蓬勃。
“姐姐?怎麼了?”
我慌亂地掛斷電話,那些情緒像被點燃了一樣,噼里啪啦炸起來。
壓抑的哭聲控制不住地回蕩在房間里。
最后哭累了,我昏昏沉沉睡去。
陳玨生日前一個月,帶我去看了婚紗。
陳玨牽著我,聽著店里的員工介紹婚紗。
我隨手指了一件,店員帶著我去試穿。
從試衣間出來時,陳玨正在打電話。
我隱隱約約聽到了“英國”的字眼。
他掛了電話后,轉身看見我,眼里是止不住的驚艷。
“安安,你很漂亮。”
店員也在旁邊附和著,“新娘很漂亮,就是有點太瘦了。”
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掩蓋不住的消瘦。
陳玨捏了捏我的臉,自言自語般說道:“好像真的瘦了很多。”
交了定金,陳玨帶我到處走了走。
冬天,太陽很快就落山了。
我發著呆,忽然聽見了一陣歡聲笑語。
是一對學生。
男生身上還穿著布偶服,布偶的頭被他抱著。
女生挎著個小包,氣鼓鼓的,不知道在說什麼,那男孩笑得直不起腰。
我不知道看了多久,在最后,那個女孩扒著男孩的手離開。
經過我們時,我聽見那女孩說:“你看看我黑了多少!都怪你!”
男孩接過女孩身上的包,挎在自己身上,笑著回答:“這不是給你擋著了?我才黑了不少呢。”
女孩又生氣了,拽著男孩的耳朵不撒手。
男孩裝作很疼的樣子,向女孩求饒。
吵架聲順著馬路的方向逐漸遠去。
過了半晌,我聽見陳玨說:“是不是很像之前的我們?”
我呆愣著點頭。
腦海里卻是向陽挪著笨重的布偶服給我遮太陽的模晚.晚.吖樣。
其實我不大想回憶和陳玨一起發傳單的日子。
因為穿布偶服的是我,擋太陽的也是我。
我只能記起陳玨不耐煩的臉和喘不過氣的悶熱。
仔細想想,和陳玨在一起,確實沒什麼很美好的回憶,甚至沒有正兒八經的約會。
我一整顆心放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給我倒杯水都是關心。
這可能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9
那天以后,陳玨多了個習慣——帶著我散步,帶著我回憶。
那些苦,翻出來,變成了陳玨吃不膩的甜。
周艷每天都在給我打電話,威脅和乞求在我這里輪番上演。
張有為欠了一屁股債,他們解決不了。
他們換著號碼打給我,我一遍又一遍地拉黑。
我懶得應付他們了,反正我快死了。
我將整個計劃的結局定在了結婚那天。
不知什麼時候起,死亡成了我活下去的念想。
過了幾天,陳玨和我說要出差。
是去英國。
那幾天,夏薇薇在朋友圈格外活躍。
幾條下來,都是風景照。
但有一條很顯眼——大笨鐘。
英國的大笨鐘。
“陳玨,你說的出差原來是帶著夏薇薇去旅游啊。
可是答應好一起去英國的,不是我嗎?
你又騙我”
在寫完這篇日記時,我已經沒什麼波瀾了。
不愛,也不恨。
可我依舊睡不著,依舊容易情緒崩潰。
甚至會在吃飯時流鼻血,到后來漸漸連飯也吃不下了。
陳玨回國那天,我正在處理廁所里的嘔吐物。
他帶了份禮物給我,我猜——是一條手鏈。
我為什麼會知道?
因為夏薇薇的朋友圈文案里說:都說了不要給我買手鏈,還非要買,順帶給他家里的女朋友也買了一條,可惜我沒這麼好的男朋友唉
禮物盒被我拆開,不出所料。
我裝作驚喜的樣子,撲進陳玨懷里。
他像往常一樣接住我,顛了顛。
“怎麼這麼瘦了?安安,你沒有好好吃飯嗎?”
“最近在減肥。
”
我扯了個謊。
陳玨沒再問,而是回了書房工作。
電話響起,我接通。
“姐姐,我過幾天回國了,我想見見你。”
是向陽。
我斟酌了很久很久,才說出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