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沒鎖,只有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我下意識推門進去。
門推開的一瞬間,我傻眼了。
房間各個顯眼的地方,全都擺著我的照片。
我從芒果樹上摔下來的,我在圖書館一邊流口水一邊睡覺的,我上課跑神追韓劇的。
那些拍攝角度,全都在我看不見的視角盲區。
難怪我大學時候老覺得背后有人陰森森地盯著我,還以為遇到什麼不干凈的東西了,敢情是許燼這小子!
我氣沖沖地大喊:「許燼,你給我出來!」
許燼聽見動靜,裹著毛巾就出來了,頭發濕噠噠地滴著水。
「怎麼了?」
我問他:「這些是什麼?」
「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他回答得不慌不忙,倒顯得我小題大做。
我不明白:「你不是不喜歡我嗎?為什麼在你家擺我這麼多照片?」
「辟邪。」
「辟……」
我直掐自己人中,「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他抬腿向我走近,用那張完美到讓人窒息的臉俯視著我:「誰告訴你我不喜歡你了?」
「你、你喜歡我?」
這些年,我努力把追過許燼這件事裝得云淡風輕,可事實的真相就是我被他傷得很重。
我之后再也沒有喜歡過任何一個男生,甚至連花癡都不敢。
我就怕有人再像他一樣嫌棄我,糟踐我的熱情。
可他竟然告訴我他喜歡我?
笑話!
「許燼,你真不是個東西!」我破口大罵,然后把自己的照片一張張撕下來。
他看著我發瘋,沒有動作。
「撕吧,我有的是備份。」
我徹底抓狂了:「你到底想干什麼?你說你喜歡我,那當初我給你寫情書,你罵我是文盲!」
許燼皺了皺眉:「我什麼時候罵了?」
「還裝傻?我給你寫歌,整個年級你就把我的投稿刷下去了,你這不是針對我是什麼?」
「寫歌?什麼歌?」許燼好看的眉眼露出動漫人物才有的迷惑表情。
我斷定他是在裝傻:「我給你通宵織的圍巾,你不要也就算了,你還送給莫然?我看見她給她的狗戴了!」
許燼思索片刻,像是反應過來什麼,皺眉問我:「那條圍巾你確定是送給我的?」
「……不然呢!」
我真的要氣死了。
8
許燼眼神無辜:「我知道你在追我,但你可能沒有為我做過這麼多事。」
「納尼?許燼,舔狗也是有尊嚴的,我大學時沒干別的,光用來倒追你了,你現在跟我說你不知道?」
許燼走過來,在我面前站定,溫柔地撫摸我的頭:「你說你一直在追我,那我為你做的,你為什麼看不到?」
「你為我做什麼了?把我大冬天排隊打的飯送給路凡吃?ᵚᵚʸ還是把我送給你的情人節手卡扔到垃圾桶?」
還能更無恥點嗎!
許燼嘆氣,突然輕輕抱了抱我:「夏夏,你說的那些,我都不知道。但是或許我接下來說的,你應該聽聽。」
「我看你能說出什麼花兒來。」
許燼嘆氣,溫聲開口:「夏夏,你還記得你以前,患有嚴重的臉盲癥嗎?」
「這你都知道?」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許燼笑了笑,親吻我額頭,把我嚇了一個激靈。
「因為臉盲,所以你從小就喜歡追逐好看的事物,只要誰跟你說哪個男孩長得好看,你立馬就去追了。從幼兒園起就這樣。」
許燼說得沒錯,在二十歲之前,我看這世界的每個人都差不多,他們的臉在我眼中就像一堆沒有感情的積木,為了掩蓋這個缺點,我故意去追逐大家眼中的班草校草,并且從來不喊他們的名字,怕認錯人鬧笑話。
我這麼做是為了讓所有人知道,我是有審美的。
只是這件事,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許燼怎麼會知道?
許燼拉過我的手,細細摩挲,眼神溫柔得仿佛能化開一池秋水:「像你一樣,我也有自己不為人知的秘密。我從小就孤僻內向,曾經被家人誤以為是自閉癥,連換了三家幼兒園。直到遇見你,你每天嘰嘰喳喳,像只小麻雀一樣圍在我身邊,我開始變得愛說話,開朗起來。」
「有這回事?」
我錘了錘自己的腦袋,拼命想。
我幼兒園是禍禍過幾個好看的小男孩,但我印象中沒有許燼啊。
許燼抓著我的手,搖頭:「別想了,你記不起我的。」
「你怎麼知道我有臉盲癥的?」我納悶地問。
他唇角輕揚:「因為我小學、初中、高中都是和你一所學校,你從小到大追的每一個男生,都是我。」
「!」
晴天霹靂啊!
「等等,你讓我捋會兒,你是說我從小到大,追的每一個男生都是你?」
OMG!
我還以為自己是個海王渣女呢!結果搞了半天,我在逮著一只羊薅啊!
要怪就怪許燼太好看,到哪兒都是校草,樹大招風!
我暫時有點接受不了,腦袋發暈,扶著額頭:「我、我缺氧,你讓我坐會兒。」
我踉踉蹌蹌地坐到許燼的沙發上,許燼給我倒水,問我:「還要繼續說嗎?」
我一口灌下,點頭,肯定地回答:「要。」
「好。你對我重復地追逐,讓我發現你根本不認識我,而且每一次,隨著我們關系的走近,你這種臉盲的情況會越來越嚴重。」
「后來呢?」
「后來我們倆念同一所大學,你果然又來追我了,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我們長大了,到了可以談戀愛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