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閑著沒事,就在他旁邊看他打。
玩得還不錯。
他似乎手腕有傷,每次排隊選人的時候,就會把手放進冷水里泡會兒,一邊念叨著上一局哪里打得不好。
就這麼一直看到晚上,他帶傷的那只手抖得已經握不住手機了,才終于放下。
一轉頭,看見我,嚇了一跳:「你誰?什麼時候進來的?」
「室友,剛來的。」
他似乎有些近視,瞇著眼盯我好久:「兄弟,嚇我一跳。」
「你打的還行,比那黃毛強,怎麼沒見你上場?」
「能為啥,因為教練不是我舅唄。」
「怎麼不換隊?,你這水平,去個上游隊伍也沒啥問題。」
「卡合同了。」
他像是被戳到了傷心事,低下頭不說話了。
我出門拿了外賣,見他就坐在床上,在手機上看比賽視頻。
畫質模糊,像是幾年前的。
屋子霉味太重,我沒吃幾口就吃不下了,碗剛放下去,就聽見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
那男生捂著肚子,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吃剩的飯菜。
不嫌丟人?」我把碗推過去。
「這丟啥人!Z 神還在網吧吃過別人剩飯呢!」
他一邊嚷嚷,一邊刨著飯看視頻。
Z 神?
他手機里的視頻突然熟悉起來。
是我三年前為數不多的幾場比賽。
「嗐,說了你也不認識,現在這幫子人,都沒幾個認識 Z 神的了。」
「當年我可在網吧見過 Z 神打比賽,那操作,那意識,我這輩子就沒見過!」
他在一邊絮絮叨叨,我卻越聽越臉紅。
到今天還能記得我的,恐怕一只手能數得過來吧?
這傻小子算一個。
還有當年被我打爆哭著回家找媽媽的幾個。
說起來,他們幾個好像現在在頂級戰隊里混得還不錯。
也不知道三年過去了有沒有長進些。
想起明天下午的比賽。
我開始有些期待和他們交手了。
5
第二天打訓練賽的時候,這傻小子才意識到我是個女生。
他叫連悠遠,小我四歲。
本以為跟我搭檔走下,多少有些嫌棄我是個女生,結果一進游戲,他好像就瞬間忘了別的,只是不停地兄弟長兄弟短。
我輔助他還挺順手,配合默契,帶著其他三個替補給一陣隊員打了個 3 比 0。
可問我們什麼時候能上場時,王教練就開始含糊其辭。
我有些疑惑,整個隊伍成績拉胯成這樣,他們就不著急嗎?
直到下午的正式比賽,我才終于明白了是為什麼。
這場打的是聯盟倒數第二 LJ 戰隊,屬于菜雞互啄,本來場館是應該沒什麼人來的。
但我們戰隊放出了消息,會有個罵哭宣告的女生出場,這個噱頭直接讓比賽的票一掃而空。
都在臺底下等著看我出丑噴我。
「那個,你有把握贏嗎?」
經過 solo 和訓練賽,王教練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我沒說話,點了點頭。
他沉思良久,還是決定讓原下路首發。
他臉上的猶豫,不像是怕我輸了比賽。
反倒像是怕我贏。
休息室內,大屏幕上不斷傳來我方下路被擊殺的畫面,我眉頭越看皺的越緊。
「你覺得這個下路有問題嗎?」我看向身邊的連悠遠。
「有,射手總是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明明少人,輔助還要上去開團......像是......」
他也不傻,看得出來即便再菜,也不可能犯出這麼多低級錯誤。
——打假賽。
「教練,下一場我們能上場嗎?」
我裝作不經意地問。
王教練遲疑很久,才神色不明地說:「你們沒經驗,今天就先看看吧,明天的比賽再讓你們上。」
果然,假賽他也有份。
第一場比賽 12 分鐘就結束了,回到休息室,下路兩人卻不見絲毫懊惱,反而嘴角帶笑。
我將連悠遠拉到走廊拐角,悄悄遞給他兩瓶可樂。
打開蓋,朝里面撒了些白色粉末。
連悠遠瞪大了眼睛:「打假賽......也不至于投毒啊!」
我給了他一個白眼:「瀉藥而已」
「你為什麼會隨身帶這種東西?」
我沉思片刻:「國服扁鵲,身上帶點藥很合理吧?」
「......」
他還是有些不放心:「那你自己去送啊,給我干嗎?」
我義正言辭:「因為我怕被抓。」
連悠遠:???
「你還想不想上場打比賽了?」
這話一出,他頓時正了正神色,慷慨就義般走進了休息室。
......
五分鐘后,下路二人組捂著肚子沖進了廁所。
沒辦法,王教練只能讓我和連悠遠代替上場。
「那啥,盡力就好,打個差不多就行......」王教練欲說還休的,總不好意思將內心真實想法說出來。
我沒搭理,跟著隊伍走進了比賽臺。
我剛露面,臺下頓時響起一陣噓聲。
【臥槽,這個不要臉的還真敢上啊?NB 在想啥啊?】
【反正都是倒數第一了,擺爛了唄。】
【九個大老爺們兒,她一個娘們兒站中間也不害臊?】
【為了流量惡心人唄,平日排位看見女的就煩,看個比賽還有,晦氣!】
......
宣告坐在最前方,冷笑:「還真敢來?你今天能贏,我吃一噸屎!」
我撇了他一眼:「喲,又來騙吃騙喝了?」
接著也不管他黑成鍋底的臉,朝著下面嚷嚷的人冷聲道:
「菜狗是這樣的,除了狗叫,就是輸了游戲甩鍋,真希望女媧給你們捏了個大啥啥,畢竟她老人家捏你們腦子的時候偷工減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