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澈日日派人守著我,監視我的一舉一動,用鎮北侯夫婦威脅我,讓我乖乖吃一日三餐。
他說我不能死。
如果沒辦法愛上他,那就一直恨他也好。
就這麼過了一段時間,我從臺階上滾了下去,意外摔到了腦袋。
醒來時,江玄澈眉目疏離,手上端著一碗藥,冷著臉把藥吹涼喂到我嘴邊。
我沒有張口,反而像只受了驚的兔子一般縮進被子里,害怕地問道:“你是誰啊?”
江玄澈一怔,伸手拉了森*晚*整*理拉被我死死抓住的被子,“音兒,你怎麼了?”
他叫來了太醫為我診治。
我失憶了。
也懷孕了。
算算日子,這個孩子應當是沈奚行的。
我怔愣片刻,然后喜極而泣。
江玄澈也高興極了,他坐在我身邊,十分有耐心地哄著我,告訴我他是我的夫君,是我最愛之人。
我想笑,因為我最愛之人已經被他害死了。
江玄澈自己編造了一個虛擬的過去,在他的口中,我們很相愛,非常相愛……
沈奚行死后,我遠遠看見過鎮國公與鎮國公的夫人,他們一下子蒼老了許多,見了我也只敢遠遠行禮。
沈奚行沒有舉行葬禮,他至死都背著叛國的名頭。
我假意與江玄澈恩愛,時刻粘著他,好似沒了他我就活不下去似的。
對于我的這個轉變,宮里的嬪妃各個怨聲載道。
我每日都會給江玄澈送吃的。
那些吃的里面都被我下了毒。
雖只是一些讓人虛弱的慢性毒藥,但不出一年,我一定讓他魂歸九泉。
我的肚子眼看著一天大似一天,江玄澈的身子也越來越弱,因為是并不致命的慢性毒藥,所以太醫們并沒有查出什麼,只是開了補藥讓他養著。
江玄澈立了太子。
他常常摸著我的肚子,說這個孩子跟他不一樣。
他母家出身不好,母親只是個七品小官之女,所以導致他幼時過的卑微。
可這個孩子,從出生起便會是最最尊貴的存在。
我笑了笑,低頭看著隆起的肚子。
我跟沈奚行的孩子,自然是尊貴的。
12
江玄澈近來嗜睡,我在寢殿里點上讓人渾身無力的香,退去所有當值的宮人,挺著肚子走了進去。
江玄澈躺在床上,見我來了本想起身,奈何卻實在沒有力氣。
我笑了笑,“陛下,別白費力氣了。”
江玄澈一愣,“什麼意思?”
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你沒有失憶?”
我笑得更開心了,“失憶?我怎麼會失憶?你讓我那麼痛苦我怎麼會忘記?”
他撐著手臂掙扎著想要起身,“崔扶音,我們成婚六載,你對我就真的沒有一分心軟嗎?我究竟哪里比不上沈奚行?他離開五年,如今都死了你還那麼念著他!”
“明明我才是你的夫君!”
我掐住他的脖頸,將滿腔恨意發泄了出來。
“你憑什麼跟他比?”
“江玄澈,你一個鄙薄庶子,一個用下作手段才坐上太子之位的人,有什麼資格跟我的沈奚行比?”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什麼天生鳳命,根本沒有的事!”
“這一切只不過是你的圈套,是你為了達到目的與國師串通好的謊言!”
我一邊流淚,一邊聲嘶力竭地怒吼道:“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沈奚行!”
“你罪該萬死!”
這一切的開始,還要追溯到我與江玄澈的初見。
那是在我十三歲那年春天,宮里舉行賞花宴,我不小心迷路了,遇見了當時還不是太子的他。
他冷冷清清,站在一棵森*晚*整*理杏花樹下。
我上前問路,他給我指路。
他問我是誰家的姑娘。
我笑了笑,剛要說話,沈奚行便來找我了。
后來,我就總能在各種場合見到他。
十五歲及笄那年,前太子突然暴斃,他成了東宮的主人。
再后來,崔家女天生鳳命的傳言傳的滿城風雨。
先皇的圣旨很快就送進了崔家。
圣命難為……
我認命了,我以為自己可以把自己當成給木偶,送給他做太子妃。
可我卻在一次偶然間聽到了他與國師的談話。
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的計謀。
這場計謀,毀了我一生,可我卻無法改變。
這讓我如何能不恨他?
思緒回籠,江玄澈滿臉漲得通紅,伸手抓住我的手,“那我們的孩子呢?你希望他一生下來就沒有父親嗎?”
我絲毫沒有放松手上的力度,俯身湊近他耳邊,輕聲道:“忘了告訴你,這個孩子的父親早就沒了。”
江玄澈雙眼放大,里面滿是不可置信。
我掐著他脖頸的手再次用力,笑道:“臣妾,恭送陛下殯天。”
13
江玄澈死了,我腹中的孩子是唯一的皇位繼承者。
我成了暫代朝政的太后。
鎮北侯被我封為輔政大臣。
我替沈奚行翻案,還了他一個清白,給他舉行了一場盛大的葬禮,讓他干干凈凈地下葬。
那天,下了場大雪,滿地清白。
我靠在他的墓碑上,跟他說了好多的話。
我在這個墓室里留了自己的位置,待我死后,會有人把我偷偷葬在里面。
沈奚行。
既然我們生不能同寢,那麼……便死后一起同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