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始終沒有記起來,我何時救了他。
我在戰場救過太多人。
或許是我忘了。
又或許,是我真的從來沒記得過。
我笑著推過鳳冠:
「區區鳳冠,怎麼比得過虎符的重量。
「這是我們的協議,放我回邊塞。
「只要我活著,我幫你守護這盛世。」
尾聲:
后世將我帶領的軍隊稱為元家軍。
不論男女,能者皆有功勛,擅領兵者皆可為將。
邊境太平了數十年。
邊境百姓聰穎,溫飽不愁后將智慧全部投入改進技術和貿易,竟富裕空前。
城主清點糧倉時熱淚盈眶:「唯有世間太平,才有可能發展!」
后來,有人提議擁我為城主,不日領兵直插皇城,自己做千古女帝。
我拒絕了。
當初做傭兵,打的是養家糊口的一碗飯。
后來做太子妃,打的是功勛權力與名分。
而現在,我打的只有百姓的安寧。
我終于找到了幸福的意義。
如果稱帝會讓百姓再次陷入戰亂。
那麼,我愿意放棄留名千古。
我和蕭塵雪達成過協議。
只要太平盛世還在,我愿永不踏入皇城。
至于男人和情愛?
調味品而已。
以后愿意了,再淺嘗一下好了。
無所謂。
(正文完)
番外:蕭塵湮之死
蕭塵雪決定在今天送蕭塵湮上路。
地牢里一陣腥臭。
蕭塵湮受了五種酷刑,已經看不出人樣。
他看到蕭塵雪,肩膀止不住地抽搐起來。
「你這樣對我,阿凜不會原諒你的!」
蕭塵雪好笑地拉了拉穿過他琵琶骨的鐵鏈,痛得他臉色煞白。
「是嗎?可阿凜不是這麼和我說的。」
蕭塵雪蹲在蕭塵湮身側,端詳著他這猶如喪家之犬的模樣。
「你知道的,阿凜善良。
「她只讓我廢了你的雙手。
「但不代表,不允許我對你做別的。」
蕭塵湮本就蒼白的臉更為灰敗。
蕭塵雪繼續說:「對了,阿凜倒是親口說過。曾經為你打下的江山呢——」他把利刃插進蕭塵湮的傷口擰了擰,「都送給我了。」
這一刻,蕭塵湮仰面倒地。
他自己不再分得清,到底是哪里更疼。
但他突然笑了起來。
「可終究,你不也一樣沒能得到她。」
蕭塵雪戲謔的神色開始變冷。
當初阿凜也是這樣,神色痛苦地倒在地上,所有人冷眼看著她受折磨!
如果不是兩次喪子,如果不是被折磨到徹底心死, 他蕭塵雪或許還能有一絲機會!
「阿凜她不是物!
「從你用得到這個詞的一刻, 你就注定輸了!
「你連她的恨,都不配擁有了。」
他把劍插進蕭塵湮的傷口, 挑著強行讓他站起來。
「可惜你生不了孩子。否則我會讓你一輩子都循環感受喪子之痛!」
蕭塵雪突然拍了拍手。
「不過呢……相似的痛苦, 我倒是可以滿足你。」
隨著話音落下, 一套刑具被送了進來, 散發出鐵銹的腥味。
蕭塵湮驀然開始顫抖!
這套刑具,他是見過的。
奪嫡之爭里,他的一個哥哥,就是被他親手送上了這套刑具!
從皇子, 變成了宦官, 再無繼位之可能!
他的兩股控制不住地打顫, 地上的液體也散發出異味。
身體卻動彈不得。
蕭塵湮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架上刑具。
鐵質的夾子緩緩收緊。
他發出撕心裂肺的,聞之變色的慘叫聲。
濃郁的鮮血緩緩涌出。
叫聲和場景,都像極了當初的元凜。
這就是報應嗎?
他突然想到。
如果當初她失憶后,他如愿放她離開。
是不是至少, 在這里和她的心里。
都能留下最后的體面?
蕭塵湮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
他的那個兄長,命是真硬。
不像他,應該是沒法活著走下這套刑具了。
他曾經濫用權謀和心計的工具。
終于,葬送了他自己。
視線開始模糊, 他自己流出的血色越發濃艷,有點像他大婚那天的喜服。
和他一起身著正紅的,不是阿凜,而是蘇遙。
他的青梅竹馬,他的皇后。
他拋棄阿凜時以為的真愛。
他失去阿凜后視如敝履的螻蟻。
他捧她到天上,再親手踩她入地獄。
她母儀天下,享盡榮華富貴,又被毀容斷臂,死不瞑目。
她或許不是好人,善妒, 殘忍,用非人的手段折磨阿凜。
可一切不都拜他所賜麼?
一個太子妃,一個皇后。
一個正妻, 一個正宮。
在他這里, 都不得善終。
他的薄情和自負, 又何嘗不是毀掉了兩個年輕女子的一生呢?
……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最終想到的容顏, 還是屬于他的阿凜。
彼時在營帳里,他看到滿臉是血的她。
自己帶著傷,還在認真地給一個年紀尚小的新兵救治。
回頭見到自己, 她微微一笑:「外傷去那邊上藥包扎, 不要緊的,別碰水好得很快!」
那個笑容,美得恍如隔世。
他這廉價的一生, 最終有意義的。
僅不過這一個笑容。
而那個笑容,和他擁有過的一切,也終究離他而去。
永遠不會回來。
-完-
老咸魚送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