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杯再大也沒用,還得要腦子啊。”史琴在旁邊忽然來一句, 她話里有話,金靈被刺得不好意思抬頭, 只能裝沒聽見。
章茹在旁邊有一會沒眨眼, 葉印陽看她有點呆:“嚇到了?”
“沒有……”章茹拍拍胸口, 她確實很怕這種冷不丁的動靜,因為記憶里給媽媽辦喪事就是從突然在她耳邊響起的一聲鞭炮開始。她當時嚇得差點被一口干脆面噎死, 還是伯娘及時給她灌了水,那口干脆面才軟下去,然后被她吃進肚子里。
周邊同事開始幫著收拾桌面和地上茶漬, 章茹緩過神來, 跑去上個洗手間,再換了套干的衣服。
出來時又看到葉印陽, 黑褲子灰上衣很休閑,他在下沉沙發那里跟同事講話聊天,大概感冒好了精神也好,又是清清爽爽端端正正一個總。
章茹站那里看他,很快,他也看過來。
就一眼,對視出章茹一股子很有底氣的蠻勁。
她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好傻,嘩,干嘛她要辭職?她工作好好的,只是和上司一段露水情緣而已,成年人了,用得著動不動拿工作當玩笑嗎?又想起葉印陽之前說過的話,責任心,誰沒有責任心?她也很強責任感的好不好?
章茹走過去坐到莫師太旁邊:“莫麗姐,有沒有吃的給我一點。”
莫麗直接把燒烤盤子端她面前:“你挑吧,都是小高他們剛剛烤出來的。”
剛烤的聞著都香,章茹拿在手里邊吃邊喝,偶爾也插幾句嘴。
實習生對葉印陽很有高層濾鏡,又覺得領導看起來溫和能講笑,所以大都喜歡圍著他,能搭上一句話都開心。
“葉總為什麼從北京來廣州啊?”
“因為家里人也在這邊。”葉印陽說:“我爺爺奶奶在這里幾十年了,我小時候也在廣州讀過幾年書。”
他確實很貼地的一個人,不擺架子,問到都會講。
聽到葉印陽在廣州讀過書,有實習生問:“那葉總會說粵語嗎?”
“不會。”葉印陽很坦誠也很無奈:“我語言天賦不怎麼強。”
“但葉總您英文很好啊。”
“不一樣,英文已經有成熟的學習體系,對比起來粵語要難學很多,尤其是發音比較難。”葉印陽回想了下:“我記得小時候應該是有學著講過的,當時好像還被嘲笑過。”
“嘲笑什麼?”
“撈仔?”章茹用吃玉米粒的嘴在旁邊補充,被莫麗笑著打了一下:“你真敢說啊?”
“啊,我不是罵葉總啊。”章茹連忙解釋著,葉印陽看她一眼:“好像是那句。”
“撈仔什麼意思?”實習生問。
“就是廣東這邊有些人對外地人的蔑稱啦,還有撈妹,北妹啊北姑這些也是。”章茹給他們普及,很快舉著兩手投降:“我可沒講過啊,我自己也給人罵過撈妹的。”
“你不是廣州人嗎?”莫麗奇怪。
“我媽媽是外地人啊。”章茹拿了盒檸檬雞爪來吃:“我媽就經常給人罵北妹,不過我們都會打架,誰罵打誰。”她蹲在那吃雞爪,嘴巴動個沒停,不時吐出一點雞骨頭,吃得特別帶勁。
因為來得晚,其他人都吃差不多,不久外面又有表演,三三兩兩都過去湊熱鬧。
最后走的是莫麗,看還有個四六不懂的大頭兵在跟章茹搶蝦吃,直接找借口把人拎起來:“走走走,年輕仔貓在這里干什麼,過去那邊玩。
”
章茹埋頭吃蝦,一抬眼才發現人都走了,就剩她跟葉印陽。
從黃昏到天黑,這一片暗暗的,她抹了抹嘴,率先表態說:“我想好了,我不會辭職,你要是不想繼續跟我一起工作,我可以調去做培訓。”章茹大大方方的,見他久不說話,甚至問了句:“還是你愿意我們維持之前的關系?”
葉印陽沉默,他明白就像之前想過的,她確實只是暫時性的非他不可,說直白點大概就是一時的征服欲,以及根本沒打算投入感情的一段關系。
“所以我們算結束了是嗎?”章茹也不等他沉默更久,很快拋出新問題。
葉印陽坐在對面看了她一會:“這件事情你沒有錯,章茹,要錯也錯在我。”怪他定力太差,更怪他沒有確認清楚就跟她發生關系,畢竟這種誤會本來是可以避免的:“即使到現在,我也不認為我們這段時間是非正常關系,我沒把你當過什麼床搭子,從頭到尾都是拿你當女朋友在相處在對待。”
他好有義氣,主動承擔所有責任,又或者這應該叫擔當,但章茹更覺得自己被對比得一無是處,而他還是偉光正的形象,一個不會讓人難堪的上司,一個最終還是沒能勾搭成功的性伴侶。
短了的那口氣到底折在自己心里,章茹站起來,看到金靈又再往這邊走,拍拍衣服說:“那行吧,葉總我走了,你慢慢坐。”山豬咽不下細糠,大概現在用她身上也很形象。
章茹搖搖頭,很明顯人家是善男她不是信女,既然他不愿意繼續,那就跟以前一樣君子之交嘍。
“章茹姐。”金靈跟章茹打招呼,好像聽到她在嘆氣,但又不知道嘆的什麼氣,只感覺到一點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