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好,我們等下就講。”父女兩個點頭如搗蒜,章爸爸還記得掏出名片遞過去:“感謝感謝,受累受累,有時間去我們店里吃飯,一定讓我們有這個表達謝意的機會。”
他名片太長,葉老看到個章記:“我經常去你們荔灣那個店喝茶。”
章爸爸說榮幸啊:“您看看哪天再去,我剛好在江蘇收了一批茶,不嫌棄的話改天我們一起坐坐,我把那個茶給您嘗嘗。”
葉老笑著點點頭,指指后面說:“病人出來了。”
輪子聲音響起,三叔公準備送去監護病房,兩邊人順勢道別分開。
街坊群里有人在問三叔公的情況,章爸爸回復很得快,還特地發語音:“各位哥記姨記阿叔阿伯,家里有高血壓的一定要按時吃藥啊,搞到來醫院就大件事了。”發完碰碰章茹:“你也說一下。”
章茹還在分心看后面的葉印陽,一回神:“我說什麼?”
“你同群里的阿姐阿嬸說一聲,叫她們也要督促家里人,身體的事放第一位。”
章茹:“你講都講了我干嘛又要講?”
“你是群主啊乖女,艾特一下所有人,講多無所謂,最要緊是都能聽到。”
“你這麼大聲公,個個都聽到啦。”兩個人邊講話邊走遠,正常話說出拌嘴的效果。
活脫脫熱心又莽撞的一對父女。
葉印陽扶著爺爺在后面慢慢走,等進到車里,爺爺忽然問:“就是剛剛那個姑娘?”
葉印陽在掛檔:“誰?”
“姓章的姑娘,你女朋友吧。”老爺子看他:“還跟我這兒演?”剛剛在醫院里碰到,那語氣就能聽出不同,又是讓幫忙看片又是指收費處,還說醫院地滑讓姑娘慢點兒走。
以他的分寸感,一般女下屬還用那麼講話?
再把那張名片翻出來看,一連串的頭銜,又是餐飲又是海鮮供應鏈又是電商,還剛好有個賣茶葉的,他一雙積老成毒的眼,這麼多年又病人又看片子,還能看不出自己孫子一點貓膩?
車子開到道閘口,葉印陽也承認了:“是她。”
“那剛剛怎麼不說?”
“我們提前講好了的,暫時不公開。”葉印陽說:“同事關系比較敏感,我們公司跟醫院不一樣,有制度約束,同事之間談個戀愛都得這樣,您理解一下。”
還講上制度了,老爺子口頭罵句臭小子:“制度還能管你們跟不跟家里人坦白?”
葉印陽笑笑,匯入右拐的車流,也打下一點車窗。
九月尾了,難得廣州溫度低一點,開車不用空調。
……
醫院里,章茹跟著忙了好幾個鐘。
平時硬朗又中氣十足的三叔公吃過藥,這會插著氧氣管子躺那兒睡著了,雖然還是有點虛弱,但已經比剛到醫院那會好一些。
章茹站旁邊守著,一顆高高吊起的心本該落定,但想到葉印陽,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她剛剛猶豫遲疑退縮,然后現在愧疚不安難受,想給葉印陽打個電話的,她爸走過來,說三叔公兒子已經登機,應該凌晨會到:“乖女,我在這里等,你回去吧。”
“哦。”
父女兩個去外面走廊說話,章茹問她爸:“你這麼早回來干嘛?”
“早嗎,不是下禮拜就過節?”
“那也還有這麼多天。”章茹以為按他習慣最多提前一天回。
章爸手一揮:“我那里的事提前結束就回來了。”
“哦。”章茹抓著手機琢磨他:“你一個人回來的?”
“不然呢?”
“芬姨呢?”
章爸莫名其妙:“你芬姨我怎麼知道?”
章茹問:“你們兩個不是……在一起?”
章爸嚇一跳:“我什麼時候跟她在一起?”
“那個時候芬姨去天津,你不是馬上追過去?”章茹懷疑地看著他:“你不喜歡芬姨啊?”
“傻女來的,她欠我貨款不還,還把我公章拿走了,我是去追錢!”多大的誤會啊,章爸給她問得滿頭包,看時間不早:“先回家吧,對了,你那套房掛出去沒有?”
“掛啦,有人問還沒人看,中介說再等等,或者讓我降點價。”章茹對著手機扒了扒劉海,心不在焉說了句:“我回頭問問大佬揚。”說完長嘆一口氣,從醫院走了。
這麼晚還沒吃飯,但章茹不餓,她開車回到家,客廳里貓在打呼嚕,臥室里,葉印陽也在睡。
章茹走去床邊,葉印陽睜眼:“回來了?”
“嗯,我爸在那里等人,我先回。”章茹蹲在床邊看他,很關切的眼神,這姿勢這表情讓葉印陽覺得自己也是個病人:“吃過飯沒有?”
章茹說在醫院吃了一碗粥,托臉看他:“你生氣了嗎?”她往前好像要把他看得更清楚一點:“我爸提前回來,我也沒想到……是他太突然了。”
借口找得支支吾吾的,葉印陽看她肩:“你要背著包睡覺?”
“啊,我還沒洗澡。”章茹一聞自己,身上還有醫院的味道,趕緊起來放包脫衣服,走去浴室沖涼。
她不確定是不是要再講些什麼,但沖完涼回床上往葉印陽懷里滾,他也還是抱住她。
章茹碰碰他膝蓋:“你生氣了嗎?”
“沒有。”
那就好。
章茹摸著他鼻子,覺得自己稍微有松一口氣。
但那一周,他們都過得挺忙的。
三叔公住院,章茹爸爸回來,章茹偶爾去醫院看看三叔公,家里也有各種親戚聚餐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