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我穿著一身足以閃瞎眾人的行頭,風風光光地參加我的訂婚宴。
當天名流如云、狗仔攢動,從街道望去,似乎整個港城的豪車都聚集于此。
小何司機盡職盡責地來為我拉車門。
我露出淡淡的冷笑,剛一下車眼前便閃光不斷,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小報記者瘋狂地照相,試圖擁擠到我的身旁。
「鹿小姐請問外界傳你苦追景徽多年是真的嗎?聽說你還逼他向你求婚……」
我充耳不聞,何明惟擋住一干閑雜人等,正在這時,我的身后再次傳來驚呼聲。
那些狗仔立刻拋下我,將注意力轉移到另一位主人公身上。
景徽。
他面無表情地走下邁巴赫,一身有穿著痕跡的半舊高定西服,手捧著一束白色玫瑰。他人長得高,樣貌端正,是時下較為流行的「天王」長相——細窄的東方式雙眼皮,頭發向后梳起,下顎線并不過于鋒利,但清晰流暢。
僅從外貌上來看,被認為是本故事男主當之無愧。
這樣英俊的亞洲面孔,在此地受眾是最廣的。
他一出現,人群的焦點就變了。
「景徽先生!景徽先生!」
若是往常,我也會為此神魂顛倒,但如今我只是聳聳肩,便要走進宴會廳。
在那當著所有人的面退婚,從此以后橋歸橋,路歸路。
再不相干。
「景徽先生!您真的要跟鹿女士訂婚了嗎?據我們所知,您似乎并沒有忘記您的初戀,您一直在等她從法國回來——」
「阿徽……」
來了,我神色一凜。
與小說劇情一模一樣的發展,人群中一聲極細極弱的聲響發出,一個穿著白裙的姑娘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Linda 一手拿著行李箱,顯然是剛從機場匆匆趕來。她一望向景徽,頓時兩行淚滾滾而落。
我:「……」
不是,到底是你來搶婚還是我來搶婚,你還一副受害者的樣子?
狗仔們敏銳地嗅到了狗血八卦的味道。
「對不起,阿徽,我……是我來晚了……我只想問你,你是真的想、想和這種女人訂婚嗎?」Linda 咬住下唇,楚楚可憐,「我比誰都希望你能幸福。」
原本之前的我會在此時怒不可遏,一把上去將人推倒在地,又逼景徽表態與自己結婚,坐實了自己「惡女」的名聲,也因而被景徽記恨了半輩子。
而市井百姓不聞真相,只知道他們青梅竹馬、金童玉女,硬生生被我拆散。
想到這,我不由得翻了兩個大白眼。
「Linda 小姐,看來你們情深義重,不如這樣,我成全你們!」ӱž
「你——」景徽皺眉看向我,眼神中的厭惡一閃而過,「你胡鬧什麼?Linda 剛回國,她對許多事有誤會,但我答應過你的事就不會不算數,你不要傷害她。」
「傷害?什麼傷害?」我「咯咯」地笑了起來,雙手擊掌,背后我的人捧著喜事所用的糖果點心魚貫而出。
何明惟適時地遞上麥克風給我。
「今天,我們聚在這里,是為了我們共同的好朋友,Linda 小姐與景徽先生的訂婚宴!我鹿清不愿做強人所難的事情,因而在這里為他們做個證婚人,祝景徽先生與 Linda 小姐百年好合!」
Linda 臉色煞白,看上去仿佛要暈倒一般:「鹿小姐,我沒有這個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來搶走你的未婚夫……」
「哦,這樣呀,」我笑瞇瞇地開口,「那請問,你的行李箱能否打開給大家看看呢?」
景徽嘆氣道:「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我只當她是我的妹妹罷了。要是我真的對她有意思,那我們早十年前就該在一起了,何至于現在鬧成這樣。」
我依舊笑:「打開吧。」
Linda 依舊沒有動作,我朝何明惟使了個眼色,他走下臺階,直接搶過那個碩大無比的行李箱。
打開后,里面放著一件純白的婚紗。
頓時嘩然。
「這也太……就算是青梅竹馬也不能就這麼搶婚吧……」
「而且哪有這樣的,訂婚消息都放出那麼久了,現在不就是給鹿家難堪嗎?」
按照劇本,原本我和景徽心中有刺地訂婚后,他們兩人竟悄悄跑去了旁邊無人的小教堂,定了真正的親。而 Linda 在晚上特意跑到我面前炫耀:
「景徽是迫不得已娶你的,等著吧,他馬上就會甩掉你。」
在閃爍得如同白晝的攝像機中,我使出致命一擊:「在此,我就祝二位百年好合了。對了,追你這些年送的禮物也不用退給我。」
「我實在是不喜歡二手貨。」
09
當天頭版爆賣,接著一個月,期期都是我。
上多了頭版,竟然有娛樂公司想來簽約。不過我對唱歌跳舞演戲都沒有興趣,因此一律拒絕了。
等到開學日,我興沖沖帶著何明惟去大學了。
雖然在書中我不學無術,但時隔多年重溫校園生活還是挺有意思的。
不過更重要的是,我想盡可能改變何明惟的命運。如今他已經學會了開車,但不知是不是因為沒了從前的壓力,他整個人變得相當平和。
我想了想,打發他在大學旁的一家房產中介里當銷售。
如果他自己爭氣,或許會慢慢摸索著完成曾經建筑師的夢想;如果他沒有野心,也足以讓他平凡而安穩地度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