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有空嗎，我訂了餐廳。」

說完這句話，他可能是意識到自己的唐突，話音一頓，緊接著開口。

「這些天福福讓你費心了，我想當面給你道聲謝。」

嗯？

「老板你不是要很晚才回嗎？」

「……現在沒事了。」

我惋惜道:「可我跟周舟已經約好了，不好意思啊老板。」

對面靜了下。

「沒事，是我沒提前安排好時間。」

15

回到家，周舟已經買好了東西在客廳里坐著。

她揶揄地笑笑：「回來了啊老板娘。」

我臉色一紅。

「瞎說什麼。」

「你別不承認，大學的時候，要是知道別人藏你照片你不得早跑得沒影了。

「哪像現在，又是看貓又是送貓的，還一條龍服務，我看你就是有心思。」

我囁嚅著嘴反駁。

「哪有？你不也是，天天給沈總監帶這帶那，上次喊你吃飯你都不去，你說要去給他買咖啡。」

「放屁！」周舟猛一拍桌：「我那是有苦衷的好不好！」

「什麼苦衷。」

「我……那是，我那……」

她「我」了半天，「我」不出個所以然，頹廢地靠回沙發上。

和我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會，我開導她:「我懂你，沈總監他帥啊。」

「周老板也帥，我也懂你。」

「是吧，我就是不要臉，我就是顏狗，他那張臉真的讓人很難拒絕。」

「那你拿下他啊，老板娘。」

「不了吧。」我搖著頭唏噓：「帥是帥，可他太悶了，半天憋不出來一個屁。」

周舟一腳踹在我身上，怒道:「你懂個屁，那叫高冷禁欲系，沒品的東西。」

我揉著腰倒吸口氣，還沒來得及回頭反駁，扔在沙發上的手機震了起來，是老板的視頻邀請。

看清楚是誰后，周舟不可思議地張大嘴巴。

「你倆都發展到這種程度了？」

「你可別說話了。」

我齜牙咧嘴比著手勢示意她噤聲，接通了視頻。

16

鏡頭晃了晃，下一秒，老板的臉出現在眼前。

棱角分明的一張臉，無框眼鏡架在鼻梁上，遮去了眉眼間的凌厲，看起來斯文又儒雅。

黑色襯衫并未扣實，露出分明的鎖骨，再往下……

我不自覺咽下口水，被周舟用腳戳了下，猛地回神，磕磕巴巴開口：「老，老板，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福福剛才一直在鬧，我想它可能是想你了。」

啊，原來是因為福福啊。

我抿著唇，刻意忽略突然涌上心尖的失落，等著老板把福福抱到鏡頭前。

可等了一會也不見福福的影子，只有老板直勾勾的視線。

「老板，福福呢？」

老板神色不變：「剛才還在這兒，現在沒動靜了，可能是去別的屋里了。」

「啊……這樣啊。」

那打這通視頻的意義是什麼。

「明晚有時間嗎？」

話題轉得太快，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什麼？」

老板抿了下唇：「明晚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頓飯。」

我臉一紅，心怦怦跳得更快。

「吃泰餐可以嗎？我記得上次聚餐你說過喜歡泰餐，聽他們說最近新開了家泰餐店很不錯。」

「好。」

「你想下班后直接去餐館還是先回趟家收拾東西。」

「嗯……回趟家？」

「那明晚七點我在你家樓下等你，好嗎。」

我精神有些恍惚：「……好。」

老板眼中像是盛了水一般溫潤，噙著笑。

「那我們明天見，晚安。」

稀里糊涂掛了視頻，我腦子懵懵地坐在原地。

周舟「嘖嘖」兩聲。

「話少？悶？剛才叭叭叭全是話啊。

「搞半天憋不出來個屁的人是你啊。

「講真，他要對你沒意思我倒立吃屎。

「你也夠沒出息的，還『哎呦，我不喜歡他這樣的』，你知不知道剛才你眼睛都快看直了，真丟死個人。」

我自知理虧，縮著頭當王八不敢吭聲。

17

幾瓶酒下去，周舟喝個爛醉，躺在沙發上倒頭就睡。

我收拾完桌子下樓扔垃圾。

夜間只聞蟬鳴，平常聚在樓下的幾只流浪貓不見了蹤影。

找了幾圈沒有找到，只好把專門留下的飯菜扔到垃圾箱里。

正要起身，后背卻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寒意順著尾椎攀升，像是被誰緊緊盯住一般。

我猛地回頭，卻什麼都沒發現，只有零散的行人走過。

頭頂的路燈「噼次」突然閃了閃，我留意著四周，快步走回單元樓內。

這一晚睡得不算太好。

第二天整個人都是萎靡的，被周舟硬從床上拉起來，昏昏沉沉地到了公司。

我閉著眼靠在她身上等著電梯。

周圍聊得正歡的同事在某一刻突然壓低了聲音，等我意識到的時候，身后傳來了低沉的聲音。

「蘇冉。」

我一個激靈，站直身子回頭。

老板正站在身后，垂眸略帶擔憂地看著我。

「臉色不好。」

原本還有些聲響的人群立刻鴉雀無聲。

「昨晚沒睡好嗎？」

毫不夸張地講，在場所有人的耳朵都恨不得貼在我身上。

我瞬間就清醒了。

18

我該說什麼。

我和老板現在是能討論睡不睡得好的關系嗎？

不過好在電梯來得及時。

周舟拎著我的領子就進了員工電梯，還不忘揮著我的手跟老板說句：「不好意思老板，我們先走了」。

一上午，我在同事們熾熱又好奇的目光中艱難地活著。

老板的帥，大家有目共睹；老板的高冷，大家深有體會。

一向沉默寡言又悶騷的人突然對我開始噓寒問暖，沉寂已久的摸魚群炸鍋了。

【聽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