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屋的負責人姐姐今天新抓了只貓去做絕育,沒有時間換新貓糧,特意拜托我去一趟。
我打了車回到小區,取了貓糧填滿喂食器。
正準備換水的時候,身后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還以為是附近溜來的小貓,拿了貓條正要轉身,看著籠罩上來的黑影,突然意識到了不對。
回過頭,直直撞進趙啟然那雙黑沉無光的眼。
他周身憔悴,一雙眼眨也不眨地望著我,血絲遍布。
手里緊緊握著的是一把斷尾的剪刀。
我蹲在地上,巨大的驚悚和惶恐襲來,冷汗瞬間爬滿后背。
一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死死釘在原地。
趙啟然看著我,似乎又沒看我,干裂的嘴唇啟合,喃喃自語。
「都說了我沒動那個畜生,他們看到的都是假的,那小畜生分明活得好好的。
「那不是人能干出來的……我看到了,新來的那個小白臉不是人,他有尾巴。
「還有你那個姘頭,出事前我在學院見過他,他陷害我……他也不是人。」
他頭僵硬地轉了轉,一雙眼望向遠處,隨后倏地收回來,速度快得異于常人。
「蘇冉,你的姘頭不是人……那你又是個什麼東西?」
「不過沒關系。」他握著剪刀的手緩緩舉起:「一會兒就知道了……」
趙啟然邁步的那一刻,濃烈的危機感催動發僵的雙腿。
我側過身用力往旁邊一倒,抬腳踹去。
剪刀劃過小腿留下一道血印,來不及緩過尖銳的刺痛,我翻身爬起來就往外跑。
身后傳來趙啟然的喃喃聲。
「嗯?是人血。」
我拼命往前跑,不敢回頭。
身后驀地傳來一陣氣流,緊接著發尾被人狠狠扯住絞緊。
趙啟然扯住我的頭發,一點點把我拉到身前,我伸手掐住他的胳膊拼命掙扎。
指甲嵌進他的肉里,他卻像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眼睛幾乎看不見一點眼白,朦朦朧朧似有黑霧流淌。
「跟妖混在一起的人。」
他嘴角扯開一抹詭異的弧度,高舉剪刀。
「殺了看看。」
眼前寒光一閃,像是放了慢動作一般,剪刀落下的動作一幀一幀在我眼前浮現。
最后的最后,我閉上眼。
腦海里出現的第一畫面,是老板的臉。
老板……
我心一動。
老板老板老板老板。
「周渝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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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出現。
一聲悶響后,身后擁來一具溫熱的身體,將我緊緊抱在懷里。
熟悉的薄荷香。
睫毛顫了下,我緩緩睜開眼。
是老板。
他蹲下身,仔細地檢查著我身上的傷口,不遠處,趙啟然直挺挺躺在地上,肋骨處有向下癟的痕跡。
「還有哪里受傷了?」
「沒了,我躲得快。」
小腿處的傷口閃過些微的癢意,下一秒,整條傷口消失不見,只剩凝固的血痕。
老板看向趙啟然的神情冷得嚇人。
趙啟然咳了下,晃著身體從地上爬起來。
凹陷的傷口異常顯眼,他仍像是喪失了痛覺,站直身子,他的視線落在老板身上。
脖子極大幅度地歪了下,他「咦」了一聲。
「貓妖?不對,你是什麼東西?」
他身形一晃,搖搖擺擺地走上前。
「喂。」
身后有人喊了一聲。
他腳步一停,轉過身。
只見姜二小姐正拎著根木棍站在那里,趙啟然轉頭的那一刻,她干脆利落地揮起木棍砸在他身上。
我驚訝地張大嘴。
「哇」一聲,趙啟然倒地后吐出一團黑色的黏稠物,發出吱吱的響聲。
這團東西脫離人體后迅速長出了幾條細小的觸手,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一樣四處爬動。
我看得皺起臉,頭皮發麻。
「這是什麼東西?」
姜二小姐上前一腳踩碎了它,一聲凄厲的尖叫后,黑團化成了灰黑的粉末散在空中。
她收回腳,對著老板恭敬地點了下頭。
「白狼叔。」
白狼叔?
我疑惑地抬起頭。
老板低下頭,對我笑了下。
很快,沈總監帶著幾個特殊武裝的人趕了過來,他們把趙啟然押上了車。
聽老板說,寄生在趙啟然身上的是一種叫「嗔」的精怪。
它們只會寄生在心存惡念的人身上,因為以惡念為食,寄生后還會控制宿主去做更多惡事來汲取營養。
找上了趙啟然,也算是臭味相投了。
因為和精怪扯上了關系,趙啟然不會再被任何官方公開機構處理,由妖管局直接負責接管。
至于他在那里會發生什麼事,這就和我不再有任何關系了。
沈總監帶人走后,姜二小姐在「嗔」消失的地方等了會兒,確認沒再有任何東西冒出來,她跟我們打了個招呼后便離開了。
「姜二小姐也是妖管局的嗎?」
「不是。」
老板搖搖頭。
「她是這附近年紀最小的妖,今年才兩百多歲,平時我們對她都很照顧。」
兩百多歲,年紀小。
我腦袋一暈,再次體會到了妖與人的差異。
「老板,她剛才為什麼要叫你白狼叔?」
老板不是只緬因貓嗎?
對于我的疑問,老板摸了下我的頭,只是笑,卻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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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發生沒多久,房租到期后,我便徹底住進了老板家。
奇怪的是,周舟這段時間神出鬼沒,和沈總監時不時就一起消失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