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曉曉點著頭,“我是有這個打算。”
陳嬸子湊過來,小聲道:“我剛還在做老太太的工作,這事現在怕是定不下來……”
“屋子我可以租。”
陳嬸子話還沒說完,就驚愕抬起頭,“老姐姐你想通了?”
容婆子轉過頭,無神的眼神望向這邊,“左邊的兩間屋我不打算租出去,如果你想要租我可以把我現在住的屋子空出來。”
無論如何她都不打算動左側的兩間屋。
但她現在的屋子可以空出來,她可以搬進小灶房住。
陳嬸子張了張嘴,到底沒再勸。
她實在是不懂丑牛奶奶為什麼這麼堅持,但到底沒經歷她的過往,也不好再多插嘴,而是道:“那容知青你考慮考慮?”
容曉曉并沒有回答她的話,“其實我這次來,主要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什麼事?”
容曉曉正了正身子,“容……丑牛奶奶,你認識容水根嗎?”
如果如她所猜,那就不能叫婆婆了。
‘啪’的一聲響,擱放在容婆子面前的茶碗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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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你沒事吧?”丑牛立馬沖過去,生怕碎渣傷到奶奶。
容婆子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此刻整個人緊繃得很厲害,她等了這麼多年總算從別人口中聽到讓自己熟悉到害怕的名字。
之所以會害怕并不是為了別的。
而是因為緊張,太害怕自己這輩子再也等不來這個人。
雙手在發顫,連帶著整個身子都開始發抖。
嘴皮子顫顫巍巍,好像突然間忘了怎麼說話,滿腔的話語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容水根?”陳嬸子輕聲念著這三個字。
總覺得這個名字聽得特別耳熟。
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到底是誰,直到她看到明顯有些不對勁的容婆子時,她才突然想起,“這不是老姐姐走散的兄弟嘛?容水根,這是弟弟的名字吧?”
“沒錯,沒錯。”容婆子猛的起身朝著前方走去,如果不是丑牛在邊上攙扶著給她借力,雙腿抖的怕是站都站不穩,“就是我家弟弟,水根啊,我的幺弟……你怎麼知道他的名字,你姓容?你姓容對不對?”
容曉曉也沒繼續坐著,在容婆子起身后她也起身朝著前方走去,伸手握住了容婆子顫抖的手腕,“我爸爸就是容水根。”
說著,她從兜里拿出一張照片,“下鄉之前爸就跟我說讓我來這里找他的家人,爺爺叫容閩大伯叫容越根二姑叫容問夏,如果能在這里見到他們,一定要告訴他們容水根還活著。”
“對對。”容婆子早已經淚流滿面,她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只是用手緊緊抓著面前的人,“容閩、容越根、容問夏、容水根……”
丑牛昂著腦袋看著眼前的知青姐姐,一張小臉蛋上也顯得尤為激動。
這就是他的表姑姑嗎?
他是怎麼都沒想到新來的知青會變成自己的表姑姑,是奶奶等了這麼久總算能等到的人。
陳嬸子滿心為容婆子高興,湊過來看著照片上面,立馬樂了,“喲,這上面就是容水根吧?長得和老姐姐好像呢。”
丑牛趕緊轉頭,探頭去看那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家六口人。
上面有他眼熟的知青姐姐,坐在最中央的中年男人看著和奶奶還真有幾分相似。
這就是他的舅爺爺嗎?
“丑牛,你趕緊去房間,奶奶的抽屜里也有一張照片。
”容婆子伸手落在丑牛的腦袋上,稍稍用力讓他去房間里拿照片。
丑牛飛速朝房間跑去,不過十幾秒的功夫就拿著照片跑了回來。
這張照片他很熟悉。
很小的時候就見奶奶拿出來看,等眼睛看不見后,也會時不時拿出照片擱在掌心中。
“奶奶,照片拿來了。”丑牛握起奶奶的手,將照片放在她的指縫中,“你拿好。”
“容……你叫什麼名字?”
“二姑,我叫容曉曉。”
“容曉曉?好名字,這個名字特別好。”容婆子將照片遞了過去,“這是咱們家唯一一張照片了,你爸爸那個時候才十二歲,你看中間那個呲著牙笑的孩子就是你爸爸。”
容曉曉接過來看了看。
這是一張很老的照片。
照片都有些發黃,也不知道是不是拿出的次數太多了以至于照片上的人和物都有些模糊。
能看清上面有幾個人,卻看不清每個人的面容。
而這時,陳嬸子一聲驚呼,“你弟弟和丑牛都有幾分相似呢,不愧是一家人,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被點名的丑牛皺巴著臉。
真的像嗎?
為什麼他都看不清照片上的舅爺爺長得什麼樣?
容曉曉好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家里還有一些爸爸年輕時候的照片,等我回信過去讓他寄過來一些,到時候你就能看看和他長得像不像了。”
以前在家的時候她就很好奇一件事。
爸的照片特別多。
幾乎每年都會花錢去照一張相。
一開始很不理解,在她的印象里,爸是一個特別節省的人。
平日里不抽煙也很少喝酒,很少見他花錢。
卻每年都得花兩三塊去照一張相,后來還是聽媽說才知道,爸拍這些照片為的就是等和家人重聚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