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他家人才能看到他年少、年輕時候的樣子。
容曉曉的視線落在容婆子的雙目上。
心中微微一嘆。
天公不作美,等到了重聚這一日,但二姑卻不能看到爸專門拍下的照片。
“二姑,咱們坐下來說話。”容曉曉將人扶在椅子上,她緩緩說著家中的情況,“爸和你們走散之后就一個人流浪到小鎮上,在那里遇到了很好的人,他們替爸找到了安頓的住所……”
這些過往倒不是她打聽來的。
而是有一次親戚家辦酒,爸喝醉之后一直拉著她叨叨絮絮。
說的就是這些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往事。
被好心人收留,總算在小鎮上安頓下來。
緊跟著吳家的老爺子又招他當上門女婿,在陌生的小鎮上成了家又立了業。
“……我下鄉之前爸已經是六級的鍛工,現在應該正在準備考級的事,咱們明天可以一同去鎮上打電話問問他,看他有沒有考上。”
“好好。”容婆子聽得特別認真。
握著容曉曉的手就沒有松開過,她已經在想明天該和幺弟說些什麼。
“六級鍛工?這麼厲害啊!”陳嬸子聽的是一臉驚嘆。
其實老早就有人猜測過。
這些逃荒離開的人要麼人已經不在,就算還在過得日子應該也不會太好。
就像找回來的那幾家人,也多是在外地的鄉下安頓著。
她還從沒想過容婆子的幺弟居然是鎮上的工人,還學得了一門好手藝。
六級鍛工呢,那得多少錢一個月啊?
忍不住羨慕著,“老姐姐,你這個弟弟出息咯。”
容婆子臉上笑開了花,“出息了,幺弟小時候就特機靈,一看就是聰明人,不過還是弟妹一家善良,要不是他們幫襯著,幺弟又怎麼可能有今日?”
聽到弟弟入贅,她心里并沒有難受的情緒。
反而是慶幸著。
慶幸有吳家的出現,才能讓弟弟擁有現在的生活。
陳嬸子跟著夸了幾句,但又有些奇怪道:“可既然水根一直念著家,怎麼這麼多年來不見他來信?”
為什麼懷疑人沒了?
還不是這麼多年來一封信都沒。
人要是在,想跋山涉水的回來困難,但寄一封信總不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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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婆子臉上的笑意一僵。
這是她疑惑,卻不愿意去想的問題。
“不是這樣。”容曉曉輕皺眉,“我爸這些年寄回來不少信,可每一封都沒了音訊,所以他一直到現在都不確定大伯和二姑有沒有回到大隊。”
“他寄過信?”容婆子手心冒著汗,心里卻松了一口氣。
其實她很怕聽到另一個答案。
“對,這麼多年來,怕是有二三十封了。”容曉曉面向陳婆子,“嬸子,我之前聽你說就覺得很奇怪,你說過逃荒的那些人從沒有收到過外來的信封,我相信活下來的并不止我爸一個人,可為什麼其他人也沒有信寄到過大隊?”
并不止爸的信消失了。
還有其他人的。
更奇怪的是,大隊尋常人家也不是沒有書信來往,偏偏丟的都是當年逃荒人的信。
“對哦!”陳嬸子也奇怪起來,“這是為什麼?你不說我都沒注意到!”
不止她沒注意到,怕是整個大隊的人都沒太過在意。
畢竟他們也不是很確定外面還有沒有人活著,一直到現在,確定容水根還活著,更寄了無數信過來,可為什麼都沒收到?
……
“怎麼心不在焉?”吳傳芳將菜端上桌,“下個月起你可是七級鍛工,過兩日兒子又是大喜之日,你給我高興點,不知道的還當你不滿意兒子的婚事呢。
”
容水根抹了把臉,“我這不是擔心閨女們麼,平慧沒來信我們不知道她的地址,可曉曉走的第一天我就往紅山大隊寄了信,你說怎麼一直沒電話回來?”
雖然都已經收到兩個女兒的電報,但不聽聽她們的聲音還是不放心。
去的信里就交代了,讓她們別舍不得花錢,趕緊打一個電話回來,這幾日下班他就往電話室去,生怕漏了他的電話。
“你就是操心命!”吳傳芳將碗筷遞過去。
兩人坐在桌邊,桌上就一盆青菜一盆玉米餅,兩個女兒下了鄉,兩個兒子也去拜訪岳家。
如今就他們兩口子吃著飯,安靜的不得了。
以前孩子在的時候嫌鬧騰,現在只剩下他們又覺得孤寂,“吃吧,不管你的信有沒有寄到,她們的信肯定到路上了,遲早會收到。”
“你說得對。”容水根順著說了一句。
可還是覺得不踏實,他后悔著:“早知道以前就該抽個時間去紅山村看看,或許……”
“沒或許。”吳傳芳打斷他的話,“這麼大老遠,你以為你想去就能去?你忘記咱們剛結婚那年,遞交的申請直接被打回來,根本沒人給你開證明。”
容水根沒忘。
當時還是吳家主動提起這件事,讓他感動的不行。
可惜,最后卡在證明上。
吳傳芳給他拿了一塊玉米餅,“先吃飯,要是過幾日還沒消息,就讓平慧去紅山大隊看看曉曉,兩姐妹待在一個城市,也不怕找不到人。”
看他還沒緩過神,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一個大男人打起勁來,后日平祖結婚、過段時間平安也會結婚,再等個一年半載,你可是當爺爺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