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正志?”
聽著容婆子的質問,陳嬸子才想起來,“對,說起來你們兩家關系還蠻近,容正志的爹算起來是你堂哥吧?”
容婆子冷下神色,“我可沒這門親戚。”
她側過頭,交代著:“曉曉,要是那家人來找你,你可千萬別搭理他們,幾年前我可是和他們家斷過親。”
“斷過親?”容曉曉有些驚訝,能鬧到斷親的程度,那絕對不是小事。
“容正志的爹媽不是東西。”陳嬸子說著,“二十多年前看你二姑獨自一人就打過將她賣出去換糧食的主意,后來丑牛的爸……他們見你二姑家老的老小的小,便想著占了這邊的房,拿了你二姑的私產。”
其實丑牛爸失蹤之前,丑牛一家日子過得挺不錯。
丑牛爸是個能干的人,一個月寄回來的津貼就有小三十,連著幾年下來那就是一筆不小的錢。
丑牛爸沒了消息后,容正志的爹媽就以親戚的名義,說是想來照顧他們一家老小,其實打得什麼主意誰都知道。
后來鬧得太兇,還是大隊長給他們兩家斷了親。
可誰都沒想到,容婆子才和那群人斷了聯系保住了家底,轉頭自己的兒媳婦偷拿著錢跑了。
不過這些事她不好當著老姐姐的面直說。
想著等哪日有功夫了,再跟曉曉詳細說說,也省得她不知道某些人的真面目,直接著了道。
沒接著斷親的事往下說,陳嬸子又說起了白知青的事,“咱們繼續說說白知青的事,容正志人倒是好,可一旦和他們容家扯上關系,以后的日子怕是也不好過咯……”
三人又說了好一會話。
白知青的事說完又說大隊其他的事。
這一說,硬是說到要弄晚飯的時候才停下嘴。
陳嬸子離開的時候抱著一堆布。
在老姐姐面前她沒說,這些布可不止能做一兩身衣服,真要說了老姐姐肯定不應。
可既然曉曉都買了,也沒必要推來推去。
她心中欣慰呀。
老姐姐和丑牛的苦日子,總算是過去了。
等陳嬸子一走,容婆子便拉著曉曉去了后院,“你先前讓我做得簍子已經做好三個了,你看看還要不要,二姑給你再做幾個。”
“夠了夠了。”容曉曉看著地上放著的三個如同靴子的竹簍,“二姑手真巧,做得特別好。”
“你喜歡就好。”容婆子笑瞇了眼,“二姑再給你做一床竹席,我讓丑牛采些花回來,曬干后印在上面,特別好看。”
她做了不少竹席,但沒一床這麼費工夫過。
不過她樂意多費些功夫。
說了幾句,容婆子又去了前院。
容曉曉站在后院最高處,眺望著前方的景色。
從第一次來,她就特喜歡這塊地方。
一開始是覺得景色好,后來發現這里簡直就是一個天然的釣魚臺!
更重要的是,還特別的隱蔽。
因為這塊地的地勢高,兩邊都看不到后院的一切,前面是河流,河流對岸很少有人經過,就算經過也因為地勢的緣故看不清這邊。
所以,這里才是她最終的目的。
當下游的人撒網捕魚的時候,她會在這里用尼龍線吊著魚簍撈魚。
魚簍入水,該怎麼吸引魚群?
容曉曉上輩子去過公園,花了十塊錢買了一包面包屑,將面包屑撒入魚塘中,里面的魚群前赴后繼的涌了過來。
在這里,沒人舍得用吃食吸引魚群。
可她舍得。
用一些些餅干碎撒入魚簍中,將魚簍用尼龍線吊下去。
尼龍線如同銀絲,稍微離著一些距離就看不見。
兩側看不到,再以河面的寬度,對面也無人會發現二姑家的后院吊著三個魚簍入河。
等到了無人的夜里,也就是她收獲的時候。
到時候,大隊的人在下游網魚、她在上游撈魚。
家家戶戶都能吃上魚肉,二姑家就是天天有魚香味傳出去,誰又能說什麼?
關著門吃獨食有風險。
那就敞開大門,正大光明著吃!
容曉曉席地而坐。
看著波光粼粼的河面,咧嘴傻傻一笑。
為了這一口魚肉,她真的繞了好大一個彎。
可值得不是嗎?
有漁網在,紅山大隊也不用等到秋冬之際才能吃上魚肉。
只要能撈上來一些,就能分下去。
她是大隊的知青,二姑和丑牛是大隊的社員,他們都有資格分到魚,也只要有分到的魚,她偷偷撈上來的魚才能心安理得的吃進嘴里。
而撈來的貝殼和田螺。
肉能落下,殼磨成粉喂豬,將四頭豬養得白白胖胖,爭取年底多分上一些豬肉,那明年她吃肉的借口也有了。
魚的來途不明,你經常吃魚就是有罪。
肉的來途不明,你經常吃肉也是有罪。
而以后,魚是大隊用漁網捕來的,肉是大隊養豬分來的。
一斤的尼龍線解決了兩大難題,這難道還不值嗎?
今夜的容曉曉睡得特別香。
在夢里,她在豬肉和魚肉中淌游著,入嘴都是鮮嫩的美味。
等早上起來時,枕巾上還沾上了一些口水……
容曉曉擦了擦嘴。
也不知道大隊長什麼時候才能安排好,不然這些日子天天做夢都在吃魚肉,枕巾怕是徹底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