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可以吧,河里的魚不少,多少能弄上來一點。”
不僅僅是容曉曉,河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其實下網的最佳時間是晚上放、白天收,但因為是第一次下網,對大隊的人多少有些意義,所以將時間改成了白天放、晚上收。
下網的人選是大隊兩個有些年齡的老人。
屬于那種能干活,但干不了重活累活的老爺子。
正好適合白天放網。
放網的步驟很簡單,一人站一邊,兩邊的人牽著兩條線,這邊收線那邊就放線,將長達五米的漁網放在河面中央,然后將手中的線綁在河邊的樹樁上,靜放到夜里就行。
放了網,兩個老爺子可以歇著,也可以在河邊鏟鏟田螺。
因為是第一次下網,所以網下綁著石塊之外并沒有綁上竹耙,不然拉網的時候竹耙鏟在河底,也能收獲一些貝類。
這些可都是好東西啊。
下網時,周邊并沒有十分喧鬧,哪怕是說著話也是下意識放低了聲音,生怕驚擾了下網的老爺子。
一直等兩頭的線綁上樹樁上,場面才熱鬧起來。
“這就行了?”
“得等多久啊,咱們明天是不是就能吃魚了?”
一聽到吃魚,周邊的孩子們就立馬蹦跳起來,小臉上綻開笑容,大喊著‘吃魚咯’。
“先別高興,也不知道能不能網上來。”
羅支書拿著一把旱煙敲了敲這人的腦袋,“不會說話就別說話,肯定能網上來,不信你晚上來瞧瞧。”
被敲得那人捂著腦袋,訕笑著:“老爺子是我胡說了,我也信您,晚上肯定能出魚!”
誰不希望能網上魚?
真要有魚,那大隊明天就能集體吃魚肉了!
所有人都眼巴巴盯著河面,盼著趕緊到晚上吧……
第 29 章
這種帶著期待的等待真的很難熬。
以前的時候, 日子過得特別快。
早起干活,跟著午休,午休完下午又得干活,等下工回去后吃頓飯, 跟著家里人說說話, 入夜就上床睡覺。
睡醒之后, 又是干活的開始。
周而復始, 要說有什麼期待的日子, 那肯定就是糧食收成的那日。
現在, 不也就是食物收成的日子?
只不過糧食收成前, 他們能看出田地里糧食的長勢,能收成多少糧食, 心里也多少有些數。
但現在不同了。
誰也沒法確定, 河水中的漁網中能勾上多少條魚。
幾條?還是能有十幾條?
“要是能有十幾條都成, 一天十幾條, 一個月不得幾百條魚了?”有人已經開始猜測起來。
這樣算起來, 他們大隊百來號人, 一個月就能分到兩三條魚了!
“你可別說了,說得我口水都流出來了。”
“能有這麼多嗎?”有人盯著河面的動靜,“要是能有幾條也行, 只要別撈空了。”
一人一句,兩邊的岸上十分熱鬧。
突然一個身影沖到河邊, 揮舞著雙手大喊著:“哦哦, 有魚吃咯, 我們要有魚吃咯。”
光是大喊大叫也就算了, 瞧著他像是要沖到河里一樣。
離得近的人趕緊把他拉住,著急道:“傻濤你瘋了嗎?大隊長都說了不準下河, 你要是不聽話就不讓你干活了。”
被他拉住的是一個成年男人,卻因為他的話嚇得臉色慘白,連連擺手:“不了不了,傻濤不下河,傻濤要干活。”
“對了嘛,你要乖乖聽大隊長的話,等魚網上來,還能分到魚。
”
“魚魚魚!傻濤要吃魚。”成年男人又雀躍起來,朝著岸邊跑去,將一個半大的孩子一下子抱起來,“虎娃子,爸爸有魚吃了,爸爸和你一起吃魚哦。”
那男孩六七歲的樣子,被高大的父親抱起來笑得格外開心。
容曉曉看著他們,也不由跟著笑了起來。
“虎娃子你見過,他爸你還沒見過吧?”陳嬸子嘆著氣,“傻濤是個可憐人,小時候人特別機靈,一直到他十歲那年,他媽難產一尸兩命,家里辦著喪事沒顧著他,等發現的時候人都已經燒傻了,后來家里又出了事,全家上下就剩下他一人。”
容曉曉之前聽說過虎娃子的事,她輕聲問道:“丑牛之前跟我說,虎娃子是他撿來的?”
“對。”陳嬸子突然笑了一聲,“那時候丑牛才三歲吧?撿到虎娃子后硬是要當他爸爸。”
不過也就是笑了那麼一聲,“本來大隊是打算把虎娃子給另外一家人收養,是傻濤把孩子搶了過去,大隊長也不是沒讓他把孩子叫出來,但傻濤硬是不同意……”
算起來也是五六年前的事了,但有些事還是記得很清晰。
也不知道傻濤怎麼就硬要抱養一個棄嬰,為此他聽了大隊長的話,好好干活,努力掙工分,硬生生將才幾個月的嬰兒撫養成現在這般摸樣。
“你別看他傻,但他干活可是把好手。”陳嬸子有些佩服道:“咱們大隊拿滿工分的人不多,傻濤就是其中一個,可不是因為人傻才給這麼高的工分,而是全靠力氣掙出來的。”
“他挺厲害的。”
“厲害是厲害,但日子過得也是真苦。
”陳嬸子嘆氣,“十個工分養一個大人一個孩子綽綽有余,可是虎娃子之所以會被丟棄,是因為身上有病,每年光藥費都得花不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