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剛才,妮萍在摳著手指頭的時候,兩手都在不住的發顫,也不知道是在害怕還是身體的緣故。
陳嬸子見人走遠了,這才開口,“這孩子可憐的很。”
“我先前就很好奇大隊長為什麼會安排她過來拉磨。”容曉曉問著。
四個孩子中她年齡最大。
當時也說過她的情況比較特殊。
容曉曉對人選倒沒什麼意見,可是妮萍看著太孱弱了,她每次看到她的時候,就生怕她會突然暈倒。
這弄得每次只要妮萍在豬圈,她就會忍不住往妮萍的方向望上幾眼,就怕她突然出事。
不僅僅是她,焦港也是這樣。
明明他們倆都是懶人,可看著妮萍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想著要不自己替她干算了。
“還能為了什麼?大隊長這次選得四個人都是大隊的困難戶。”陳嬸子悠悠一嘆,“妮萍的情況之所以特殊是因為全家上下就她一個人,而且你也看出來了吧?她身子不行,根本沒法長時間干活,一天一個小時對她正好。”
“她是孤兒?”容曉曉有些詫異。
“嗯,她家長輩都不在了,好些年就一個人生活。”陳嬸子說,“她也是個苦命的人,早些年的時候身體還是健健康康的,后來跟著她爸媽吃了不少苦。”
說完,她特別小聲:“她家里成分不好,要是放在以前妮萍那可是貨真價實的千金小姐,聽說她家老祖宗坐擁一個城鎮過半的商鋪,屬于他們家的田地從白天一直到晚上都逛不完,那是特別的富裕。”
容曉曉挑了挑眉頭,并沒有說什麼。
在這個時代富裕可不是好事。
“可富裕有什麼用,妮萍命不好生在現在,一天千金小姐的福都沒有享過,反而跟在爸媽身邊吃了不少苦。”陳嬸子回憶著,她到現在還記得那段很混亂的時日,半大的女童懵懵懂懂跟在父母身后,哪怕被父母護著,也被砸過去的石頭傷到,鮮紅的血液順著白凈的額頭滴下,讓人是觸目驚心。
“因為一次冬日落水,是徹底傷了妮萍的身子,赤腳大夫來看了看,說是以后怕是不能生孩子,妮萍這一脈到她這里就到了頭,以后怕也沒法找個好人家了。”
容曉曉抿了抿唇。
她對妮萍的感官其實挺好。
一個神情怯怯的少女,話不多人很老實,哪怕身子不好卻也堅持著完成任務,身上的穿著瞧著就不是家庭很好的樣子,但每日見到都穿戴整潔干凈。
所以她對妮萍有些好奇。
可真聽完她的事,心里就有一些沉悶了。
“她父母過世后,大隊長見她可憐,為她奔波了不少回,說是一個孩子又能懂什麼?父母身上背著的罪過不該由一個孩子承擔,這才讓她今后的日子安定了一些。”陳嬸子繼續說著,“還將她安排在自家附近的空屋,時不時照料一番,不然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獨住,總會遭遇一些不好的事。”
“大隊長挺心善。”
“嗐。”陳嬸子笑了起來,“心善是真心善,可對于周荷,自家男人這麼心善也不是什麼大好事,什麼都惦記著外來人,苦得就是自家人了,早幾年為了這個,周荷沒少跟大隊長干架。”
那個時候也是真熱鬧。
能看到周荷舉起鞋墊,追著大隊長從村頭跑到村尾,屁股后還跟著一群湊熱鬧的人。
大隊長平日里都是一副威嚴嚴肅的模樣,也就那幾次能看到他狼狽奔跑的樣子,瞧著還真樂呵。
想到這,不由砸吧砸吧嘴,蠻遺憾道:“不過現在年齡都大了吧,再加上日子也沒原先難過,周荷也就沒再鬧騰過了。”
那倒也不是。
在外沒鬧騰,在家那還是蠻鬧騰。
羅建林正收拾著東西想往鎮上走一趟,周荷瞧著,一邊給他準備東西一邊念叨著:“也不知道你忙活什麼勁,天天往鎮上跑不累嗎?你看看我給你納的鞋底,今年都已經跑爛三雙了。”
“你別管。”
周荷立馬叉腰,死死瞪著他,“羅建林,你再說一次!”
羅大隊長抿著唇,不敢說了。
一旁的羅夏給自己爸解難,“媽,爸也是為了咱們好,你想想要是咱們大隊能拉來電,到時候在你房間里掛一個,多亮堂?”
“掛什麼掛,電費多貴啊?”周荷立馬拒絕。
不過一想想自家能掛上電燈泡,心里頭就美滋滋。
然而,埋著頭穿鞋的羅建林并沒有開口。
大隊真要拉了線,肯定也不會在自家裝,更不可能在大隊其他家里裝,電線就那麼些,哪里能牽到家家戶戶?
只能選幾個地方裝上燈泡,再有就是安上一個大喇叭。
等過幾年,慢慢牽到家家戶戶去。
周荷見男人要出門,她便喊著:“羅夏跟你爸一起去,順便帶些蔬菜和魚給你小弟送過去。”
羅夏應了一聲,背著裝滿蔬菜和半條魚的籮筐跟著爸一塊去了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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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鎮上的時候剛好晌午,這個時間段上班的人都休息了,兩父子便去了玩具廠的家屬樓。
羅建林的小兒子在玩具廠當臨時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