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使喚自己兒媳可以,被兒媳使喚不行?
趙嫦確實可惡,但崔家人被人踐踏也不會有人覺得同情。
唯一讓人可憐的,就是招弟了。
“招弟出生后就沒過上一天好日子,她親媽走得早,去世的時候招弟才幾個月大,崔家根本不管這個孫女的死活,渴了餓了也不管,就任由她在那哭,甚至還想著要將她丟給她親媽娘家。”
陶宏聽得吃驚,“崔二柱能同意?”
“為什麼不同意?他巴不得呢,又娶新媳婦進門,以后想生多少個孩子都行,一個不討喜的閨女,他恨不得直接丟出去。”陳嬸子越說越氣,“招弟要是有一個好外家或許都不會這麼苦,可你們想想看,能將女兒嫁到崔家的人,又豈會是在意閨女的?那邊也不是不知道招弟過得苦,但這麼多年來沒一次替她出頭過。”
雖說現在嫁娶都是雙方見個面,沒什麼意見就成了。
但也不是全然不了解,要是她閨女嫁人,她一定會想盡辦法去打聽對方家里的情況,了解全家人的脾性,要實在是不如意,肯定不會繼續談下去。
就算沒招弟的事,崔家在大隊的名聲都不太好。
招弟媽的娘家要是稍稍打聽下,肯定就能打聽一些消息出來。
可最后還是將閨女嫁過來,還不是為了比其他家多了一兩塊的聘金。
“最后還是大隊長瞧不過去,說這孩子要是出個什麼事,就將他們一家趕出大隊,直接上報公社他們虐待兒童,在那之后,崔家人倒是愿意給招弟一口飯吃了。”
“那為什麼……”
陶宏不是一個愛湊熱鬧又愛聽八卦的人,干活的地方也都是老爺子們,說得都是一些家長里短的事,或許是頭一次聽到這麼匪夷所思的事,讓他十分震驚,久久回不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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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有些父母會偏心。
就連他父母也是這樣,一碗水絕對端不平,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也不可能偏愛這個、虧待那個。
可看著招弟,趙嫦是后媽,惡毒后媽的事他也聽過一些。
但崔二柱可是招弟親爹,是他血脈的延續,為什麼能這麼狠心?
連大隊長都發了話,為什麼招弟的日子還過成這樣?
“因為他們是一家人。”容曉曉緩聲開口,語調中略帶著些冷意,“大隊長的權利再大,但總不能插手父母‘教育’兒女,對于大部分的人來說,老子教訓小子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大隊長沒有權利管這些家務事。”
任由大隊社員被餓死,身為大隊長的羅建林肯定得管,而且還會往最嚴重的處理。
可小孩被打被罰,別說是大隊長就連公社那邊也沒理由出面處罰。
原因也簡單,就是因為招弟是崔二柱的女兒。
有時候血脈牽絆能讓人感受到無比的溫暖。
可對于某些人來說卻是致命的毒藥。
“可不是麼,這種事沒法嚴肅處理,大隊長也就只能口頭勸勸,可越勸崔家越不當一回事,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陳嬸子跟著道:“崔家那幾人啊,把全副心思都放在怎麼生兒子上了,就連趙嫦也是,著了魔一樣想生兒子,那段時間也不知道從哪里聽到喝男童的……她還真跑去大隊家連著生了幾個兒子的家里去要。”
沒說借什麼,在場幾個人聽得都是一臉皺巴。
唯有陶宏茫然道:“借什麼?”
陳嬸子瞧了他一眼,“我就不臟了你的耳,要實在想知道就去問你丈母娘吧。
”
陶宏還想說些什麼,就見丑牛一個人跑了出來,有些話不好在孩子面前說,便將好奇吞下,打算晚上回去問問丈母娘。
丑牛小聲道:“表姑姑,招弟妹妹睡著了。”
后院有一把躺椅,表姑姑最喜歡躺在上面看著遠方的景色,還曾說要在躺椅的上方種葡萄藤,夏日還能遮遮陽。
招弟妹妹也挺喜歡,躺上去沒一會就睡著了。
看人睡著,他便悄悄跑了過來,求助道:“表姑姑,怎麼才能讓招弟妹妹不被打?被打可疼了。”
他的日子同樣過的苦,但從小到大幾乎沒被人打過。
只有無意間受傷才感受到疼痛。
疼痛的滋味不好受,他上回割到手臂都差點疼哭出來,招弟妹妹身上那麼多傷,一定特別特別疼。
“哪有那麼容易啊。”陳嬸子先開口,要真有那麼容易,招弟也不會被打這麼多年了。
容曉曉揚了揚眉頭,“其實也不難。”
這一聲,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
容曉曉繼續道:“分家就好。”
分了家,雖然還是崔家的一部分,但人搬出去徹底隔開,崔家真要再上門欺負,哪怕招弟打不過,周邊人也有理由攔著。
在這個年代,分家和不分家的區別還是很大。
最少招弟這邊的事務崔家沒資格再插手,那時候再鬧出事,可不是一家的家務事,而是兩家的紛爭了,也有了讓大隊長插手進來的理由。
“分家?”陳嬸子提高音量,“那怎麼成,招弟這才多大?她要是分出去了怎麼活?”
容曉曉反問著, “嬸子,你覺得招弟現在是靠什麼才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