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前院,就見大隊長急得在院里直轉悠,眉頭緊鎖著能夾死蒼蠅似得,已經老久沒見到他這般發愁了,不由心里跟著一緊,“大隊長,不會是收上來的糧食出了事吧?”
糧食上交了一部分,剩下的正在按工分分配給各家各戶,她先前去曬谷場那邊,早已經排起了長長隊伍,便干脆將領糧食的事交給了特有興致的丑牛。
按著丑牛的說法,他以前就沒領過糧食。
父親在的時候他還小,父親走后他和二姑都不是能干活的料,每年大隊分配糧食的時候他只能在旁邊眼巴巴看著。
這次有機會,哪怕隊伍再長他都不嫌麻煩,早已經搬著板凳排在隊伍中了。
這種時候,大隊長肯定是待在旁邊候著。
倒不是有什麼人鬧事,而是難免會有一些人覺得工分數目不對,還得幫著袁會計一道排查。
雖然出問題的次數幾乎沒有,但有人提起意見那就得查。
這個時候,大隊長不該出現在這,除非出了什麼大事。
“呸!快吐吐!”羅建林更急了,糧食可是事關整個大隊,可不能亂言。
容曉曉很聽話,跟著‘呸呸’兩聲,“那你來是?”
“容知青,我這里有件事想問問你的意見。”羅建林沒拐彎抹角,生怕再從容知青嘴里聽到讓人心慌的話,“知青屋那邊在做什麼你應該知道的吧?說起來這件事還是由你起的頭。”
“那不是。”容曉曉連忙打斷,很認真的解釋著:“我就是和他們聊聊理想和抱負,剩下的事我可沒參與。”
羅建林‘呵呵’兩聲,就算是閑聊她也肯定不是隨意扯出來的話題。
容曉曉聽他提起這件事,瞬間有了好奇心,“難不成他們找你了?”
她是知道知青屋那邊有什麼打算,但在秋收之前他們的計劃一直原地踏步,沒有技術,規劃的再好都無用。
換過來說,他們既然已經有了行動的準備,那就是掌握了技術。
也是這段時間太忙,她都沒往知青屋那邊跑,沒成想不聲不響的真被他們做到了,頓時來了興致,拉著大隊長坐下,“他們怎麼說得?”
羅建林瞧著她眼里的光,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你當這是嘮嗑呢?”
容曉曉笑著回應,“您來找我可不就是為了嘮嗑?難不成我還能抉擇大隊的事?”
尤其是這種大事,她聽聽就好,總不能以為自己真的有資格去抉擇吧?
羅建林深看了她一眼。
瞧瞧,這丫頭就是這麼通透。
理了理頭緒,他才開口:“其實知青屋那邊的事我也有所耳聞,但稍微了解他們的計劃后,我當時就想著這件事成不了。”
為什麼成不了?
周邊的地理環境是優勢,如果他們能弄來技術,豈不是兩手都能抓住,再加上一群熱血的年輕人,說不準就成了呢?
就跟容知青的二姐一樣,靠他們自己成立了一家果醬的小作坊,還和供銷社有了生意來往,直接給大隊增加收入來源,這對于哪個大隊來說,都是一件大好事。
可這和容知青二姐的情況還是有出入。
而且是很大的出入。
果醬的生意幾乎不要什麼成本,周期也短。
食材滿大隊隨便摘,無法就是買點罐子和糖漿,再由大隊的人往鍋里一弄,半天不到的功夫就能出成果。
可燒窯卻不同。
羅建林抹了把臉,他緩緩道:“高遼他們專門做了一本冊子讓我看,想來是計劃的十分周全,一開始我還挺激動,可真的看完后反而膽怯了。”
他嘆了一聲氣,“我對這個不懂,但冊子上說了,從開始到出窯的時間最少也得要一個月,時間吧也不算長,正好這段時間閑著,讓他們試試也不是不行,可……”
“成本原因吧。”容曉曉接著他的話。
羅建林沉悶的點了點頭,“可不是麼,成本才是一大難題啊,挖窯洞制窯洞,還得往里面封水泥,說是燒窯的溫度老高了,還得猛火燒好幾十個小時,那木柴的需求也不小,更別說他們燒制的還不是普通的陶罐,得買一些特殊的染料還是什麼,不然價格提不上去,最后就是白折騰……”
如果只要人,那只要知青屋那邊一吩咐,隨便多少人大隊都能找出來。
可一旦涉及到錢,就心有猶豫了。
這些錢要是屬于他的,他反而不會這麼猶豫,賺了虧了都是他一個人的事,也不是不能承擔下來。
但這些錢是整個大隊的。
用了好幾年才攢下這麼一些,還想著明年置辦一臺收音機,在大伙干活的時候播給大隊聽。
如果拿出去給知青們用,盈利了還好,可萬一失敗了呢?
羅建林道:“我昨日和支書他們商量了一宿,到現在都沒決定好,所以我們想著來聽聽你的意見。”
容曉曉也跟著皺起了眉頭。
聽她的意見啊……
她肯定是贊成的,不管行不行都得試一試,不試怎麼知道行不行?
就跟她養豬一樣,一開始承擔那麼大的壓力,但還不是選擇試一試,不試永遠都不成,唯有試試才有成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