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能力不強,除了一身力氣之外也沒法回報什麼。
唯一能做的就是將燒窯廠的主事權交給他們,除了分紅之外不參與任何,除非對方主動說缺人,不然他們不能主動開口,如果被大隊長知道,燒窯廠以后就算要招人,第一個排除的就是先前強求著要進廠的人。
即使燒窯廠缺人,也得由知青們來安排。
先前大隊長說起這個時,有人反對不滿,但一個反問就將對方問的毫無反駁之力。
‘沒有這群知青,紅山大隊中誰能成立起燒窯廠?’
沒有人,一個人都沒有。
陳嬸子并不反對羅大隊長的話,不過當時她想了很多很多。
想得不是自己。
而是孩子們。
為什麼自家大隊的人就比不上這群年輕的知青們?活得比他們長、經歷的比他們多,但有時候待在知青屋聽著知青們說著話,明明還是那些事,但就是聽不明白。
陳嬸子倒不覺得自己有多自卑。
那些學識上的事她是不明白,但真要比起干農活,這群知青們也比不上她。
之所以不明白,是因為她以前沒機會接受這種教育,沒條件去學習。
她這輩子就快到了頭,沒這個機會去嘗試。
但她家的孩子還有機會。
別再一直封閉在這座小小的生產大隊,去更遠的地方好好看看。
那天晚上,她就跟自己老頭子說了,說以后的日子就算再困難,她也得讓孫子孫女們去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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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僅是孫子,孫女一樣能有出息。
瞧瞧曉曉、瞧瞧白知青,還有知青屋那邊的女同志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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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孩一樣能有本事,不比男孩來得差。
陳嬸子說了好些好些,說到最后誰都能聽到她語氣中的遺憾。
為兒孫想這麼多是本能,但何嘗不遺憾自己沒這種機會?
她輕嘆:“有時候我是真恨不得自己晚生幾年,眼瞅著日子越來越好,可我也是越來越大把年齡,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以后。”
白曼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是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容曉曉卻坐在她的旁邊,“以后的事誰也預料不到,把握住現在就是,嬸子要是有興趣,沒事的時候可以來幫幫我,比起親眼去看,自然沒有親自去經歷來得有意思,想想看,以后說不準好多好多人拿著你制作出來的農具干活,這麼想,是不是內心火烘烘的?”
還別說,這麼一聽確實蠻有意思。
陳嬸子是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她看了看四周,開口說著:“正好,就算做不了其他,我也能替你收拾收拾,瞧瞧你這里亂得,連下腳的地方都沒了。”
她倒不是一個愛干凈的人。
真要愛干凈,那在生產大隊沒法待。
誰干活回來不是一身臟?
就是想著幫做做事。
“那正好,過兩天就得去接二姑,我還發愁著她回來之前怎麼收拾。”容曉曉是真的發愁。
二姑情況不同,她雙眼看不見,院子里滿地都是物件她也不好行動。
不過她這個人,‘懶’根深入心臟,要是能有個人來幫忙,她絕對不會因為不好意思去拒絕,反而是咧嘴答應下來。
一提到老姐姐,陳嬸子問道:“也不知道她眼睛怎麼樣了,你說真的能治好嗎?”
“醫生說了有能看見的可能,就算再差也不會比先前差。”容曉曉說著,“實在是不行,等年后帶二姑去其他地方看看。”
既然醫生說了有治愈的可能性,這里不行還能去其他地方,去一些大城市治療,總有機會。
尤其是現在二姑也不會拒絕。
因為她手里拿著一筆錢,這筆錢完全能讓他們祖孫過上不愁糧食的日子,也能供著丑牛一直讀下去。
有這筆錢在,二姑不會拒絕醫治。
因為她也想重獲光明,在這個世上有很多很多她想親眼見到的人,也正是這個緣故,所以有希望。
這次不行還有下次。
“那就好。”陳嬸子算是松了一口氣,卻又嘆聲:“要是容祥泉下有知,想來也會安心一些,先前那幾年,他們兩祖孫過得實在是太艱難了。”
‘容祥’兩個字,讓一旁的白曼突然抬眸,“陳嬸子,我先前聽說容婆婆的獨子去當兵,那人是怎麼沒了?”
“容祥可是咱們大隊難得有出息的孩子,入伍當兵后沒多久就獲得了嘉獎,具體是什麼我忘了,每年寄回來的津貼是一年比一年高。”
陳嬸子回憶起過往。
入伍到底在做什麼事,沒人知道的太多。
容祥也不會說得太多,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不管在哪里都是挺能干的人,而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想來也是接了不少危險的任務。
“有那麼一個月,董春去鎮上拿津貼,高高興興去慘白著一張臉回,容祥慘死的消息傳了回來,連尸骨都沒有,下葬的時候都是放了他以前舊衣。”
尸骨無存,那個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就這麼沒了。
容曉曉認真聽著。
雖然待在二姑身邊已經有一段日子,但她真的很少聽二姑提起這位表哥,真的很少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