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軍營,都是他打點起居,那時也沒見大殿下嫌棄他呢。
心里委屈,面上可不敢露,他趕緊退后幾步,隱到柱子后頭去了。
過了一會,蕭錚又不知想到什麼,干脆將徐勿遣了出去。
他喚了玄羽進來,上下打量了一番玄羽的一身黑衣,道:“給我準備一套這身衣服。”
云舟告了假,但其實并沒有真的生病,她只是不想見蕭錚。
值房狹小,長時間待著,心境也不闊朗,她收拾了一下,打算去雙鳶閣看看。
宮中沒有妃嬪,雙鳶閣這些日子只有簡單的打掃,并不精細,許多地方都蒙了灰塵。
云舟見四下無人,將門窗關緊,過了一會才重新打開,她坐在窗邊榻上望著庭院。
小時候自己常常和晨霜在這里奔跑玩鬧,依稀間,愉悅的笑聲仿佛還回蕩在庭院里。
她好想念晨霜,好像救晨霜出來與她重聚,可是她現在指望不上蕭錚。
蕭錚對她的喜歡,就像喜歡一只小貓小狗,心情好時寵愛縱容,心情不好對她提出的請求也是視而不見。
他明知道她想離開這里,想和母親去南茲國,但是他不允許。
而自己要不要去求和,要不要去卑躬屈膝,起碼哄得他高興,將晨霜從奴籍中解脫出來?
云舟心里亂極了,她趴在窗邊,埋首在臂彎之中。
直到日落西斜,她才起來,整了整鬢發離開。
出得雙鳶閣,云舟走了幾步,總覺得有些異樣,仿佛有誰在看著自己,但回頭尋覓,并沒有人。
云舟繼續低頭走路,行至一處宮墻夾道,忽聽有人喚她。
“前邊那位姑娘。
”
云舟回頭,見到一位矜貴公子站在身后不遠處,笑盈盈的。
云舟認出此人,行禮道:“見過岷山王殿下。”
來人正是蕭錚的胞弟,岷山王蕭銳。
蕭銳人不似其名,身上一點銳氣也無,他悠閑地走近,道:“那日宴席,多虧姑娘救我兄長。”
云舟道:“奴婢不敢。”?3?5l?0?2?0?2
蕭銳笑道:“在我面前不必謹言慎行,如此緊張,本王向來不拘小節,可不是那動輒挑人錯處耍威風的人,尤其是對美人。”
說完怕她不信,居然做了個鬼臉。
縱然他五官俊秀,擠眉弄眼也還是頗滑稽,云舟忍不住低頭笑了。
蕭銳見博得美人一笑,臉上頗為高興,反對她作揖道:“今日不能陪美人多聊,只能先告辭了。”
云舟福禮作別,待蕭銳走遠才轉身前行。
這位岷山王的性情與他哥哥可真是大相徑庭。
想到蕭錚,云舟就心里發沉,忍不住嘆了口氣。
回到值房,遇見春錦去打水,云舟便也提了水桶和春錦一起去。
云舟自小沒干過活,身體又弱,一桶水拎的頗吃力。
回來斂了要洗的衣裳,坐在地上搓洗,手上的傷口還沒好全,力氣使大了撕裂開,血珠子流出來將盆中的水染紅。
云舟第一反應不是手疼,而是迅速把衣裳從盆里拎出來,怕著了顏色。
從前的衣服都歸浣衣局洗,她從來不知道要保持露出的那一寸衣領和袖口雪白,需要多麼辛苦。
旁邊的春錦見了連忙去房中拿藥,給她包扎。
“你那衣服我一會順手給你洗了吧。”春錦說。
云舟搖頭:“不用,放那吧,明天我再洗好了。”
月色下,兩個少女輕輕絮語,矮墻后一個黑色的身影無聲無息地融入了夜色離去……
大妃因病著,專心養病,并沒有再提過要見云舟,一段時日里,都相安無事。
這一日,荻珠端了煎好的湯藥送到大妃榻前。
大妃喝了一口,緊蹙起眉頭:“真是苦。”
荻珠笑道:“知道大妃好甜,廚房早做潤怡湯了。”
大妃這才笑了,說道:“你倒機靈,我正想北燕這口。”
想了想又道:“你吩咐下去,這湯也多做些,分給宮人們嘗嘗,如今這宮里也該有些咱們北燕的習俗才是。”
荻珠答應著正要退下,又被大妃叫住,遂又轉回身來。
大妃喝著藥,若有所思:“荻珠,你親自送一碗去,給暮云舟。”
荻珠一怔:“那奴婢需要在湯里……”
大妃擺手道:“我才認了她服侍錚兒,難道轉頭就去投毒不成?不過送與旁人一樣的,只不過……”
她將荻珠召到近前,附耳交待,荻珠聽了,領命而去。
潤怡湯是北燕的傳統小吃,是一些紅棗,蜂蜜,其它的甜果子熬制而成,上至宮廷,下至草民,都常喝此湯,口味甘甜,老少皆宜。
膳房將湯熬好了分送到各宮去,承天殿的那份由新頂上蕊娘的秋蘅端來。(/紅/樓/瀆▽//傢/)
她先奉了一碗到蕭錚案上,放湯時,手遲疑了一下,臨時又換了另一碗。
這小動作落沒逃過蕭錚的眼睛,他審視秋蘅問道:“另外一碗是誰的?”
秋蘅不敢看蕭錚的臉,低頭道:“大妃娘娘說,喝這甜湯不拘貴賤,要與宮人同樂,奴婢已經喝過了,另一碗是云舟的。”
說到這里,云舟正好辦完差事入殿來。
這些天,她都不愿與蕭錚說話,進門的時候聽外頭人說發了湯,正口渴,便直接走到案前,行禮后將秋蘅手上托盤里自己那一碗拿走了。
秋蘅現在本不該當值的,蕭錚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