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勸蕭錚強攻,一舉將南茲國拿下,但蕭錚有到此為止的意思。
南茲國與別處地界不同,氣候極其獨特,多山多林多河流,易守難攻,且北燕的戰士多是北方人,善陸地步戰,不善水戰,若強攻,雖可以以多勝少,但難免有太多無謂犧牲,若被拖住,一日復一日,糧草所耗巨大。
因為常年戰亂,所以無論是魏還是北燕,國庫都不算富裕,軍需靡費之下,難免要加重賦稅,但這和蕭錚打算所行輕徭薄賦,休養生息之策相悖。
所以,蕭錚決定,暫不征討南茲國,畢竟其本來也算一國,不全算大魏的領土。
天下既然已經大勢已定,那不如回去準備登基事宜,畢竟自己不能一直做渤陽王。
于是,南征暫結,蕭錚帥軍凱旋。
回去的路上,元弼先生問道:“那殿下打算日后拿南茲國如何?天下版圖只差其一,終歸是個遺憾。”
蕭錚道:“征服一國,也未必一定要強攻,你看暮桓,不就控制了南茲王室為其所用?”
崔元弼道:“難就難在,大魏早在南茲插過釘子,而我們沒有。”
蕭錚笑了笑,道:“釘子沒有,我倒是種了棵樹在那,等待時機成熟,也可為我所用。”
……
岷山王府中,云舟每一日都在做著逃離的打算。
蕭銳知道她沒有帶來貼身的丫鬟,所以特意指派了幾個年輕丫頭伺候她,其外還有兩個婆子。
為了知己知彼,云舟有意探一探幾個人的秉性,尤其是那兩個看起來頗精明的婆子。
其中一個姓吳的,是蕭銳從北燕帶來的,是鐵板一塊,倒是另一個姓沈的是新來的,可能是個突破口。
一日,那姓沈的婆子看見云舟隨手扔在妝臺上的銀錢,提醒道:“娘子,銀錢不好這樣亂擺的,若叫那短德行的下人瞧見偷了去可怎麼好呢?”
云舟狀似不在意道:“不過五個元寶,有什麼要緊。”
其實,那妝臺上是六個元寶。
那婆子見她不理,笑笑離去了。
接連幾日,云舟都假意記錯這,記錯那,且混不在意,還懶怠記賬目,讓那沈婆子以為她是個粗心大意之人。
如此,終于有一天,那隨手放置的銀錢就如她所“記錯”的那樣,少了數目。
云舟坐在妝臺邊,摸著那幾個元寶,心里有了計較。
看來那沈婆子是個貪財的。
蕭銳這座王府是原本大魏二皇子的府邸,大魏皇子建府,原本有個風俗,要在府中四角各埋一壇金、銀、銅、玉,以鎮家宅,但是慢慢傳下來,又改成埋神官親筆符咒。
直到魏帝的三個兒子建府,云舟曾在宮宴上聽說,二哥看不上神官整日蠱惑君主,不要他的親筆符咒,而是依照老風俗埋的真家伙。
這事知道的人不多,如今府里人全換了,估計越發無人知曉。
云舟白日里借著散步的由頭,確認了花園里一處角落是整個府邸的四角之一,那的樹底下,大約埋著的是一壇玉器。
于是云舟挑了個風和日麗的天氣,在花園里閑逛,中途累了,歇在一處亭中,忽然她指著遠處對跟著的丫鬟婆子說:“我怎麼看著那邊樹根底下金絨在那里刨土呢?”
金絨是蕭銳從北燕帶來的愛犬,云舟偶爾散步時候能看見,知道他愛喝肉湯。
兩個婆子都往遠處樹蔭里看,果然,金絨正在那樹底下奮力刨著什麼。
“沈媽媽,你過去看看吧,王爺喜愛金絨,看它別再亂挖什麼東西出來吃病了。”
那姓沈的婆子聽了,去到那邊探看,只見她趕開金絨,親自查看了一番,然后用腳平了平坑土,牽著金絨走了回來。
云舟問:“它在那挖什麼呢?”
沈婆子道:“正是娘子說的,這東西在那里挖出一只死老鼠,正打算吃呢,多虧娘子瞧見了,不然恐怕吃出病來,王爺要怪罪呢。”
兩個丫鬟一聽有死老鼠,都露出嫌惡的神色。
云舟也以扇掩面,蹙起眉頭來。
待回了關雎閣,直待入夜,云舟難得叫一回宵夜,她隨口問道:“沈媽媽和吳媽媽都睡了嗎?沒睡也叫來外屋用點吧。”
丫鬟出去,又回來:“沈媽媽不在呢,想是起夜去了。”
云舟點頭,吃了兩口粥,叫人熄燈睡下。
清冷月光中,她露出微微笑意。
起夜?怕是挖寶去了吧。
這府里的下人,除了蕭銳的幾個舊仆,剩下都是新采買來的。
人員雜亂,人心不齊,像沈婆子這等貪財的,發現了寶貝,定要據為己有的。
只是皇家的東西都有記號,少不得挑著些不明顯的磨掉了,然后一件一件慢慢地典當成銀錢,才能掩人耳目。
到時候這王府的漏洞就來了。
果然,第二日云舟就發現,那沈婆子似乎與看后門的小廝串通了,她為了不引人注意,恐怕不敢去臨近的當鋪,必要舍近求遠,每日出門時間頗長。
為了方便她進出,看門小廝吃酒時,便假鎖了后門,據云舟的觀察,后門每日從午后形同虛設有兩個時辰之久。
云舟高興極了,這時間足夠她從朱雀門混出都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