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嬤嬤和方氏本是胸有成竹,服用了合歡散的男子,必然渾身燥熱,恐難衣裝完整,此刻八成正光著膀子躺在晨霜榻上打滾呢。
云舟被她們引著來到下人排房的門前,看著劉嬤嬤親自拉開了晨霜的房門。
“姑娘,來看看晨霜姑娘房內可缺少什麼……”劉嬤嬤話說到一半,忽然愣住了。
晨霜的房中空無一人,那喝了合歡散的慶國公侄子不翼而飛。
方氏走過來一看,也愣住了,主仆二人對視一眼,眼神中都很驚訝疑慮,方氏低聲質問:“不是說著人看著?人呢!”
劉嬤嬤答不上來,只得低頭不語。
云舟這時才慢悠悠晃進屋里,進門先看一圈四下陳設,這小屋比云舟之前住的宮女值房還小,可以說是方寸之地。
她走到榻邊,摸了摸晨霜的被子,已經是深秋了,夜里越來越冷,那舊被子里竟然連二兩棉花也沒有,單薄的可憐。
云舟鼻子一酸,又打開地上的衣箱子,就兩件舊衣裳,也是薄的,不能御寒。
“方娘子,這就是吃住最好的?那府上其他下人過得可還是人日子呀?”
方氏原本以為打開門會看到衣衫不整求歡的男人,到時候大家只注意丑事誰還看屋里的陳設?沒想到,屋里竟然沒人,云舟當真看起晨霜的住用來。
這下叫人抓住了把柄,方氏立刻訓斥起劉嬤嬤來:
“平日里,我千叮嚀萬囑咐,咱們府里的丫頭,旁的不說,起碼要吃飽穿暖,我發的銀子都哪去了?怕不是你這刁奴私自貪沒了去,哄著我做了個耳聾眼瞎的!”
劉嬤嬤哪里敢回嘴,只得趕緊抽自己兩個嘴巴認錯:“夫人,是老奴將您的話當了耳旁風,老奴該死。”
方氏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等大夫人喪事完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這一出周瑜打黃蓋演了好一會,前頭終于來傳,說國公爺在前頭堂屋等著呢。
慶國公與蕭銳一起坐在堂屋喝茶,蕭銳惦記后邊的事,總是探頭向外看,這看著看著,總算瞧見方氏帶著云舟她們回來了。
眾人進屋來,七嘴八舌說了一通,方氏栽贓不成反被將軍,面上無光,而云舟心疼姐姐,說話更是冷言冷語,諷刺不休。
她們具體說了什麼,蕭銳是一點沒入耳,他只呆呆地看云舟,發現她周身氣質的變化讓他覺得有些陌生。
云舟語畢斂眸,往蕭銳這邊一看,兩人對視,云舟這才先行一禮:“見過岷山王。”
蕭銳連忙頷首回禮,但也不能與她多說什麼。
慶國公知道替渤陽王來的是暮云舟,氣就不打一處來,他早不忿大妃因此女離宮之事,這時再聽她言辭犀利,愈發煩躁。
他瞇起眼睛打量云舟一眼,嚴厲道:“你這女子,在宮中興風作浪不算,竟將手伸到我國公府中來了!”
云舟上前,先行上一禮,道:“我不過撞見貴府娘子毆打婢女,這婢女還是我姐姐,我不過出言阻止罷了,至于我如何在宮中興風作浪,國公爺沒有證據,可不要人云亦云,無端污蔑。”
慶國冷笑一聲,剛要說話,忽聽外頭有人一聲喊:“呦!這麼多美人!快過來陪少爺我快活快活!”
眾人驚訝慶國公在此,誰膽大包天在此污言穢語,往外一瞧,只見大夫人的侄子,半裸著上身,酒意上臉,搖搖晃晃,毫無體面地朝云舟帶來的宮人撲了過來。
宮女們驚叫著散開,晨霜躲不及,正被抓住。
那紈绔少爺噘嘴就親上來,晨霜嚇得尖叫。
蕭銳在旁,一把將晨霜攬住,將那紈绔踹到一旁。
那昏頭少爺倒地,一翻身瞧見慶國公,嘿嘿一笑:“姑父,姑父又與我到一個花樓來了!讓侄子給你挑一個漂亮的!”
這話里的意思,聽得人好生咋舌,慶國公頓覺大大失了面子,他臉色發綠,眼睛瞪的比牛大,大聲呵斥:“胡言亂語!還不快來人將這混賬東西清出去!”
下人們這才反應過來,七手八腳將那外侄拖走了。
鬧劇一歇,眾人的注意力又都看向了還摟住晨霜的蕭銳。
云舟趁機將話題拉回:“今日這些事,還是起于岷山王和我姐姐私會,我姐姐現在是國公府上的丫頭,不知國公爺怎麼看?”
慶國公來的一路已經知道了緣由,但他貪圖晨霜美色,不想將事鬧開,趕緊截下話頭:
“想來是場誤會,我與岷山王是舅甥,哪輪得到你個外人來挑撥?既然事情已經平息,不如云舟姑娘趕緊回宮去吧,不要在旁人的家宅多管閑事。”
晨霜聽了,知道慶國公不許她走,嚇得往后縮了縮。
蕭銳看在眼里,于心不忍,于是道:“本王與舅舅府上這位婢女確實一見如故呢。”
他這話一出口,竟將慶國公架了起來。
晨霜還尚未為妾,本不是他慶國公的女人,如今岷山王說了這樣的話,按貴族間的默契,便要順勢將婢女贈人才是,但慶國公很是不甘眼看著美嬌娘飛了。
氣氛有些凝滯,正僵持著。
忽聽外頭通報。
渤陽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