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舟幾乎沒怎麼聽過玄羽說話,聽他說這些,她有些驚訝,但玄羽說完了這一句又繼續沉默起來。
云舟只好道:“謝謝。”
她起身,遙望四顧,看到了連綿的燕山山脈上那一出較為平矮的山口。
“這里,就是兩國之間的通路嗎?”她問道。
蕭錚握住她冰涼的指尖:“現在都是大胤的土地了,想當初我們幾個人一起出發去北燕,阿月因為舍不得北燕的草原,行至山口時還大哭了一場,我告訴她,大魏也有草原她還不信,后來我把阿月遷到這里,就是讓她看看,如今不管是大魏還是北燕,哪里都可以是她的家了。”
夕陽漸落,那顆金色的光球正好卡在山口之中,群山掩映下,迸出數道金芒。
天際霞光流淌,染出半山緋紅。
落日中,蕭錚重新抱她上馬,一提韁繩往王帳歸去,玄羽單騎在后,三人的身影,被山脈后巨大的夕陽拉的很長……
……
云舟覺得,自己來圍場好像是來參軍,學騎馬之后又學射箭,忙得不得了。
蕭錚給了她一把鑲滿寶石的短弓,陽光下,寶石熠熠生輝,如神話里仙人的寶器。
云舟的手指勒住弓弦,她的手外頭包裹著蕭錚的大手。
弓如滿月,他在她耳邊道:“看準那個圓心,慢些呼吸。”
云舟依言放慢呼吸,盡量和他胸膛的起伏保持一致。
呼出的熱氣在冬天的草場會化作淡淡的白霧,二人的霧氣交融在一起,又迅速化開來。
心中應該專注只有那個圓心的,可是好像又不止。
她好像能聽見他的心臟在跳,她和他的心臟在一起跳……
忽然蕭錚手一松,箭矢嗖的一下飛了出去,剎那之間,正中靶心。
云舟這才乍然從那種微妙的恍惚中驚醒。
心跳紊亂數拍。
比起騎馬,云舟在射箭上似乎更有天賦,她眼神很好,瞄得很準,蕭錚為她準備的那支弓比一般的弓要容易拉,彌補了一些力量的不足。
云舟只練了一天就能將小箭射中靶心,她一連三箭中靶,忍不住為自己小小歡呼了一下,但是手臂有些酸痛,只得歇一歇。
她放下弓歇息時突發奇想,對蕭錚問道。
“我頭上如果放一個蘋果,你能射中嗎?”
“你膽子為何一會大一會小?”
蕭錚拿著自己的弓箭,他的弓比云舟那把玩具似的小弓要大的多,也重的多,只有這樣的重弓,才能真正在萬軍之中射落人的首級。
那弓弦云舟試了兩次都只能拉開一點,之后就再也展不開了。
“我膽子不小呀,我只是有點怕馬。”云舟歪著頭解釋。
“我一直聽說你很會打仗,但沒有見過有點好奇。”
云舟這麼說,蕭錚忽然有點手癢,射靶子確實沒有什麼意思,他其實有把握讓云舟毫發無傷,但他不會對著云舟射箭。
這時,邊上傳來腳步聲,有人正在往這邊走。
“給你瞧瞧也無妨。”
說完,他忽然在果盤里捏了個蘋果扔了出去,那蘋果被一個人接在手中。
“謝皇兄賞。”蕭銳笑呵呵走了過來。
蕭錚道:“不是給你吃的,去,頂在腦袋上站遠點。”
蕭銳頓時愁眉苦臉:“皇兄,你怎麼不讓玄羽陪你玩啊?”
蕭錚捋著箭尾的羽毛,漫不經心道:“誰讓你亂晃到這里來。
”
蕭銳無奈,只好頂著蘋果走遠些。
蕭錚拉弓,幾乎沒有任何停頓,那箭唰的一下就飛了出去,仿佛如果歪了,穿透的不是他親弟弟的腦袋。
云舟猝不及防嚇得一閉眼。
再睜開眼,只見蕭銳正捏著碎掉剩半個的蘋果跑去喂馬。
蕭銳的淡定也很讓她意外。
蕭錚淡淡道:“在去大魏之前,我們常這麼玩,還有玄羽,蕭銳膽子小,所以只能當靶子。”
“膽子小,所以當靶子?”云舟驚詫。
蕭錚道:“重要的人在前面,手還要穩,需要更大的膽量,蕭銳不敢對我開弓。”
“那你怎麼不拿我當靶子?”云舟問。
“怕你嚇哭,我不會哄人。”
云舟伸手去拿蘋果:“試試嘛,我舉著。”
她的手一下被蕭錚按住,他輕叱道:
“別鬧。”
……
又過了兩日,在蕭錚的親自教授下,云舟已經不怕追電了,也敢騎著它慢慢散步。
第三日,冬獵正式開始,蕭錚要應付諸多貴族王公,不能親自陪她跑馬,他雖然承諾不兇她,但依然像個嚴厲的兄長,對云舟的學習成果十分嚴格,不許她偷懶,讓善騎的馬官繼續教她,必要練會跑馬才行。
但不知道為什麼,云舟總覺得蕭錚不在,她一定會摔下來,態度十分消極。
最后,蕭錚只得道:“我將玄羽派給你,你總放心了?”
話已經說道這份上,云舟也沒有辦法,只好點點頭。
玄羽實在算不上一個好的老師,他惜字如金,只給幾句話來指點,剩下全靠云舟壯起膽子去嘗試,但是好歹也慢慢的會跑了。
這一日,云舟頭一回縱馬小跑起來,第一次真正體會到那種暢快淋漓。
她邊跑邊笑了,笑聲悅耳,拋出去的鈴鐺似的灑落在草原上。
玄羽有意落在她身后不遠處,不打擾她這會的快樂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