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要逃命,也不過是給她使的苦肉計罷了。
自己果然是上了當,還把些個陳年舊事都講了。
蕭錚本來還欲攬著她,這氣一生,云舟哪里還肯挨著他,一扭身躲開去。
蕭錚一個趔趄,一副虛弱不堪的樣子,又倒在云舟身上。
云舟氣道:“起來,你不是硬骨頭嗎?別靠著我。”
蕭錚似痛極道:“硬不了了,軟的很。”
云舟無可奈何。
再是苦肉計,替她受的傷總是真的。
這時蕭錚趁勢握住她的手,喚了一聲:“旎旎。”
他早知道她的乳名,頭一回叫,被她怒斥回來,這回又試探起來。
云舟被他那略微沙啞的虛弱聲音叫得心里一軟,終究抬手扶住了他的腰身。
出了荒廟,外頭早有接候的馬車。
二人坐進車里,車廂內炭盆子燒的旺,身上很快就被烘暖了。
蕭錚一直抓著云舟的手不肯放,手掌心里有一點微微的汗意。
他看著云舟尚有余怒的臉頰,解釋道:
“我絕不是信不過你,我方才摸到你穿了護甲,玄羽也是必然能抓住刺客的,我不來,此計也能成,只是,今日這一箭必須我來受。”
蕭錚垂眸,眼神有些落寞:“我找了個理由派玄羽跟著你,就是怕出門在外,有人會耐不住動手,但我多麼希望我只是多此一舉,然而他們還是動手了,我既心中知道是誰指使的,就更不能讓你再受這一箭的委屈。”
“我母親刺出的箭,要傷也只能傷我。”
作者有話說:
柔弱蕭錚,在線發軟。
第56章 、威懾
圍場里, 皇帝的氈帳在最中心。
周圍一圈是隨行宮人的小帳篷,方便伺候皇帝起居,然后是輪值的守衛。
再外一圈是隨行的王公大臣, 北燕貴族或朝廷武將。
夜色里,就在這外圍的一處墨綠色氈帳中,冕圖王冕圖卓泰與慶國公正在一處。
帳中充滿著一種焦惶之氣。
冕圖卓泰來回踱步, 時不時拿粗糙的掌心狠搓兩下額頭。
一旁的慶國公嘗了一口茶水, 覺得釅的過分, 苦極了,他煩躁地將茶碗擲在案上。
“王爺,不要再晃了, 我的頭都暈了。”
冕圖卓泰一下定住腳步, 還是不愿接受現實:“多簡單的一個事情, 怎麼就成這樣了呢?”
就在他們一行人從山口回到大營后不久,蕭錚也帶著云舟回到圍場, 并宣稱遇刺。
更讓人心驚的是,遭遇過無數刺殺都安然無恙的蕭錚, 這次居然龍體有損。
御駕出行, 隨行者眾, 死傷兩個人也不是大事, 可是傷的是皇帝, 那就是有人要謀反, 上下登時一片嘩然, 隨行的御林軍奉了皇命將整個圍場圍的鐵桶一般, 飛鳥難過。
一時之間各個氈帳里人人自危, 心懷鬼胎者更加如坐針氈。
冕圖卓泰也為了給自己女兒的皇后之路掃清障礙, 奉了太后的命, 計劃刺殺暮云舟。
暮云舟在這些粗獷高傲的北燕男人心里,不過是輕如鴻毛的一個無名無分的女人,他們認為,蕭錚寵愛她,也不過是寵愛貓兒狗兒一般,活著時候喜歡,但死了便死了,難道還當真為了一個女人他們這些和他一起打天下的叔伯認真起來不成?
即便是一時憤怒,處置幾個人,那時,他為了一個魏女就大傷北燕一派的臉面,他們幾個部落亦可憑此辱報團,反過來迫皇帝讓步。
但現在,殺一個無名小卒,升級成了謀害皇帝。
而弒君既等同于造反。
這是誅九族的大罪,擔上這樣的罪名,其余部落誰敢沾染?
勒桑部族長的一對兒女因為無意摻和了毒馬一事,被烏鵲營控制起來,放出后為撇清和冕圖王的關系,竟然立即將氈帳從冕圖部旁挪走了。
皇帝一旦徹查問罪,他冕圖卓泰就會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而幕后主使的哥哥慶國公,居然還有心在他的氈帳里喝茶!
慶國公也不是不心焦,只是如今當務之急是勸冕圖王守住底線,明面上千萬不能把太后牽扯進去才好。
他清了清嗓子道:“事已經出了,王爺急也沒用,這到底是不是弒君,皇帝心里清楚,他不至于趕盡殺絕,皇帝身經百戰,動手的刺客又不是沖著他,怎麼就那麼容易受傷了?他這是故意受傷借此護那女人,逼咱們退步罷了,你在這里一身怨氣,難道是在怨太后娘娘?我可勸你三思,太后與皇帝是親母子,牽扯了太后也沒用,王爺不如想想,如何在陛下的怒火中保住您的女兒吧。”
冕圖青茵自小聰明要強,是冕圖王的掌珠,冕圖卓泰一想到女兒,越發心痛起來。
慶國公言盡于此,起身告辭。
走到門口時聽冕圖卓泰冷哼一聲:“老東西跑得倒快,你們都高高掛起,拿我做替罪羊!”
話既已說得難聽,慶國公便回頭道:“你要保青茵,只能靠太后,清醒著些吧。”
慶國公離去后不久,王帳那邊就來人通傳,召冕圖王前去有事商議。
冕圖卓泰入王帳時,蕭錚正在案前批折子,因御醫剛來換了藥,外袍披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