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很瘦的女孩子,面上臟兮兮的,正呆呆地望著他們。
天氣寒冷,流民都一撮一撮湊在一起,不時傳來各種哭聲,嬰兒的,女子的,崩潰的男子的……
慶國公上前來,將荷包交給隨從,讓他去遠處把錢發一發,其他幾個隨行的官員也都如此。
“城外沒有設粥棚嗎?”蕭錚問。
慶國公上前:“估計這些難民昨天晚上才到,還沒來得及,今天應該就能設上。”
說完,嘆了一聲:“這王知鈺可把百姓坑害慘了……”
作者有話說:
@熙桃見果
第75章 、求情
春江決堤, 沿岸許多村落被毀,百姓流離失所,但這些事情對于胤都的豪門閨秀們來說, 緊緊只是一場不合時宜的雨罷了。
皇后自登青云樓露過面后,高官貴族的女眷們都紛紛效仿她的裝扮,城中幾個著名的衣裳鋪子, 裁縫的剪刀都忙到起了火星子, 只為給貴女們趕制新衣。
鳳梧宮里, 因為蕭錚交代過宮人,不要提起前朝的事叫云舟煩心,所以無論是春錦還是小釵都只挑好事和她說。
春錦和小釵與云舟說起這事哄她開心, 春錦道:“任旁人如何效仿, 咱們娘娘的美是獨一份的, 誰也學不去。”
云舟被歡聲笑語包圍著,這心里總是發慌, 不是為著自己,她其實大概知道春江潰堤的事, 蕭錚正處理的焦頭爛額, 他是真心的憂國憂民, 為著這水患也不知這幾日睡得好不好。
晚上, 云舟獨自入眠, 睡夢中感覺身邊一擠, 她知道是蕭錚回來了。
她往里頭讓了讓, 嘀咕道:“別擠我呀。”
“還為那天的事生氣呢?”蕭錚點了點她的鼻尖。
云舟感覺蕭錚的手很涼, 終于睜開眼睛, 帳子外頭, 隱約能看見窗紙外極其朦朧的微弱天光, 夜都快過去了。
“外頭又冷起來了,可不能讓我睡地上了,你想凍死你的夫君。”蕭錚控訴道。
上元幾天異常的回暖之后,溫度又再次降下來,雨又變成了雪,到了早晨,天氣格外冷。
之前有一次惹了她之后,她就把他趕下地去睡地板,第二天一早,蕭錚重新爬上床訴苦,她把小腦袋縮在被子里,一雙大眼睛眨了眨,還是嘴硬道:“昊天宮有暖榻,你怎麼不回去?”
蕭錚聽了,冷哼一聲,把手伸到被子里去:“給我暖暖。”
云舟最怕癢了,何況是冰涼一雙手,慌忙往里躲,但蕭錚專往她怕癢的肋下襲擊,云舟躲也躲不開。
她控制不住地發笑,最后沒有辦法,只好攏住蕭錚的胳膊,把他的手揣在懷里,氣喘吁吁道:
“我給你捂捂還不行嗎?快別呵癢了,笑得我肚子疼。”
門外候著的內監聽見了里頭嬉笑之聲,知道皇帝醒了,試探著說道:“陛下,是晨起的時候了。”
里頭默了一會,才喚人進去。
宮人們目不斜視地伺候,發現榻下扔著一床棉被。
沒人覺得皇帝會睡在地上,還以為是前夜鬧的什麼花樣,幾個宮女互相使著曖昧的眼神。
今次蕭錚以為云舟還在生自己的氣,畢竟他還沒來得及哄,自己半夜就匆匆離開了,又一連幾日不見,這可是個記仇的小東西。
然而這只是蕭錚度君子之腹,云舟可沒有他想的那樣鐵石心腸,此刻碰到她冰涼的指尖,只覺得心疼。
她拉住他的大手,將被子蓋在他身上:“我給你暖暖。”
蕭錚鉆在溫暖的被窩里,看著云舟還有些惺忪的睡眼,心中比喝過一碗熱湯還熨帖。
他腦袋動了動,調整了一下姿勢,然后閉上眼睛睡著了。
也沒有睡多久,蕭錚就又起床去早朝。
云舟白日在鳳梧宮中,想寫幾筆字靜靜心,于是叫小釵研墨,筆剛拿起來,還未落下,忽然殿外宣薛尚宮求見。
薛采儀面帶急色,進殿便跪道:
“娘娘,陛下盛怒,要將工部負責修建堤壩的王侍郎,和幾個主事處死,李相叫奴婢來傳話,說這萬萬使不得,讓娘娘想想辦法,哪怕暫壓一壓陛下的怒火,叫他們能覲見求情也好!”
云舟撂下筆,讓薛尚宮起,叫人上了茶,這才坐下,問道:
“修建堤壩乃是關乎民生的大事,王侍郎偷工減料,敷衍陛下,還信誓旦旦說今年再加固后,必保數年無逾,如今看來,竟是瞎話,這是欺君之罪,何況又害了多少百姓?處死了也不算冤。”
薛尚宮回道:“李相說,此事工部無人敢喊冤,但也確實事出有因,王侍郎也有苦衷,絕不是貪沒銀兩,中飽私囊之輩。”
云舟蹙眉:“什麼苦衷,說來聽聽。”
“娘娘,春江之水患自前朝起就沒有斷過,堤壩本來也建了,后來不過是修補,但王侍郎初接此務時,天下南方未定,國庫必須留足軍費,所以當時工部能得款項并不多,王侍郎想著,他們水利一科也研究出一修建堤壩的新法,比舊法更堅固,不如將款項多留在后期使用新法,若二次修補完成,可保幾年無逾是真話,并非欺君。
”
云舟聞言道:“所以他就簡單的補了補舊堤壩,以為能挺到二次修補的時候,但沒想到今年春天,回暖的太快,大水提前沖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