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早已經觀察到女兒的微妙神情, 對皇帝道:“哪有鬧和離的人臉色這般紅潤,昨夜駙馬還是睡在地上的?”
安榮的櫻桃小口嘟了嘟,咕噥道:“那倒也沒有,女兒還是通情達理的……”
安榮心中有事,因此今日少見的對父皇母后也敷衍了些,敘了會話,就說府中要修繕燒壞的寢殿,她要回去瞧瞧,就匆匆出宮去了。
皇帝覺得自己這個女兒還沒有長大,不由得嘆了口氣:“安榮這些小性,真是叫人看不懂。”
皇后道:“有什麼看不懂的,她不知不覺有些喜歡那崔家四郎了。”
皇帝恍然大悟。
皇后奇道:“女子這些小心思你看不懂,當年又是怎麼知道我喜歡你的呢?”
皇帝道:“我不知道啊,不是旎旎親口告訴我的嗎?”
往事不能細細回憶,不然都是某些人的班班劣跡,皇后無奈搖頭。
安榮回了公主府,又消磨了一會時間,終于瞧見崔呈紹的身影進了院落。
“駙馬,你可還記得昨晚答應我什麼?有什麼秘密,不得隱瞞,盡告訴我知道。”
崔呈紹剛一踏進門就聽見公主冷冷的吩咐。
“不先用晚膳嗎?”他問道。
安榮端起茶盞:“我先聽聽看你都要說什麼,說的叫我高興咱們就吃飯,說的荒謬今晚你就餓著。”
崔呈紹微微一笑,行禮道:“還請公主饒恕臣夫的所為,是臣算計了公主殿下,籌謀了這場婚姻。”
安榮蹙眉,明明是她選的駙馬,他何來籌謀?
崔呈紹接著道:“當時公主圈中三人,剩下兩位公子之所以不去,都是因為臣使了手段從中作梗,那位王公子雖是青樓常客,但他仰慕公主高貴姿容并沒打算與旁的女子私奔,是臣將此事透露給了那名相好,并支持慫恿她投下蒙汗藥,使得王公子錯過了公主的召見,另一位李公子臣也是用了大同小異的手段,保證最后只有臣一人去與公主相見。
”
這些陳述簡直叫安榮大吃一驚,她有些發懵:“你既然如此想讓我選中你做駙馬,為何當日表現得不情不愿的樣子?”
崔呈紹跪地抬頭,安榮對上他的眸子,忽然覺得他的眼神狡黠極了,是之前從未有過的樣子,像一只計謀得逞的公狐貍。
只聽他反問道:“這就要問公主殿下了,是不是臣對公主敬而遠之的態度反而吸引了公主的注意呢?”
安榮心中訝然,是的,因為他不順從所以她才越發想要挑戰,就像當年捉蝴蝶,身邊圍繞的永遠沒有那只翩翩欲飛的讓她著迷……
她忽然想起那幅畫,崔呈紹比她想象中要更加了解自己,他把自己變成了那只藍蝴蝶……
安榮忽然心中一凜,懷疑他的所作所為是有什麼圖謀,她臉色愈發冷峻:“你如此處心積慮籌劃駙馬的身份,有何圖謀!”
崔呈紹這一次長久地直視了安榮的眼睛,緩緩道:“自然是因為愛慕公主已久。”
安榮愣住,她方才一瞬間腦子里想了許多陰暗的可能,唯獨沒有想到這種原因。
他,愛慕她已久?所以不太光彩地除去了所有情敵,霸占她身邊的位置,做她的駙馬?
“你做這些事,就沒想若為我父皇所知,可能會治你的罪嗎?”安榮問。
崔呈紹坦然,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能被公主依靠,和公主相擁而眠,臣死而無憾。”
他說出死而無憾這種話來,可真是叫人接不住,安榮一時語塞,腦子亂紛紛。
沉默良久,還是安榮先開了口:“先用膳吧,還有你今日沐浴沒有,我可不喜歡和臭烘烘的男子睡一個榻。
”
崔呈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安榮這才知道,自己挑中的可不是什麼強扭的苦瓜,而是一只詭計多端的狐貍。
這一點在兩人夜里同眠時更加確認了,崔呈紹不再做戲,他的表現和之前可謂判若兩人,才子學什麼都很快,早將安榮分分寸寸摸透,如今一朝得以施展,讓安榮再也說不出“不精此道”四個字了……
春宵苦短,云收雨霽,安榮累得睜不開眼睛,她縮在他懷里喃喃問道:“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我怎麼不知道?”
崔呈紹好像有些委屈安榮對他毫無印象,但那時他們都很小,安榮眾星捧月不記得他這位無名小卒也正常。
修長的手指放肆地揉捏著溫香軟玉,崔呈紹道:“人人說我有才,其實小的時候我笨得很,所謂開竅晚,十歲以前父親一直以為我是個庸才。”
安榮挑眉:“你還笨過?”
崔呈紹親吻了一下她的手指尖:“嗯,后來我第一次隨父親入宮,因為緊張,趁我父親不注意躲起來了,然后我就遇見公主,公主問我是何人為何躲躲藏藏,我說怕皇帝陛下考我背書,公主說可以先背給你聽,我就背了,公主夸我真聰明,陛下一定會表揚我,后來陛下果然表揚了我,雖是客氣話但我信了,后來就真的自此聰明起來。”
安榮聽到這,才將這件早已經忘記的小小往事想起來,她還記得自己那個時候很討厭背書,因為三心二意總是背不下來,那天聽崔呈紹能背,就覺得他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