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搬進霍斯誠的公寓是早晚的事,我只是意外他竟然允許她養狗,而且還讓狗上床。
霍斯誠不討厭狗,但討厭狗毛,所以當年我沒能收養陳爺爺的胖拉多。后來小胖被一對中年夫妻領養,在吳蔓回國的前一個月腎衰竭去世了。
眼睛忽然酸得厲害,我也不知道是盯著屏幕太久,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揉了揉,濕漉漉一片。
這天晚上我又夢見了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
那間屋子,胖成球的狗子,一身狗毛的霍斯誠,抽煙的霍斯誠,笑起來紈绔又溫柔的霍斯誠。
臨走時,他遞給我一張名片。
和五年前不同的是,他走后,我扔了那張名片。
醒來之后我不禁思考一件事,如果那天他看我的眼神冷一些,如果他家老六靠譜一些,如果我到的晚一些,我們沒有遇上,是不是就沒有這段故事了?
有的人,從見第一面開始就給你留下深刻的印象,就連見面時的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忘不掉,意難平。
不過沒關系,我有的是時間。
傍晚,我和平時一樣下樓散步。
會在這兒遇見許皓陽是我萬萬沒想到的。
做畢業論文時我們在一個小組,畢業后他去了南邊一所 985 讀研,之后就沒再聯系過。
「譚念?你還在 y 城?」
老同學見面,他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我還在 y 城?我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是啊……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他扶了下眼鏡,「我看到你發的朋友圈。」
「原來許大學霸也有空看朋友圈啊?」
「沒事的時候會看。」
我只是開玩笑,見他一本正經地回答不禁有些無奈,這位學霸對人對事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肅認真。
「你,打算呆多久?」他又問。
秋風拂面過,楓葉沙沙作響。
我緊了緊外套,將頭發別到耳后,「還不確定。我在附近租了房子,先住上一年半載再作打算。」
「分手了?」
「嗯。」
應該也是通過我的朋友圈了解到的。
吃散伙飯那天霍斯誠剛好有空,我就把他帶來滿足大家的好奇心。
結果他們不僅不消停,反而在群里討論了好幾天。
最后是許皓陽站出來說感情問題是個人隱私,不要過度議論,大伙才轉移了話題。
「你是來旅游?」我此刻也不想繼續分手的話題。
「我現在在 Y 大讀博,順利的話可能留下任教,不過這只是打算之一,如果有其他合適的機會,我也可以去別的城市。」
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奇怪,好像是在交代什麼,但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
「以后我們可以常聯系。」
我疑惑間,他又說道。
此后,許皓陽一改大學時的高冷,不僅隔三差五找我聊天,時常給我送吃的,還邀我去他外公家作客。
他外公家就在 Y 城,去年九月就幫他聯系了博士導師,這是他到 Y 城發展的最大原因。
12 月 29 日,我的 25 歲生日。
許皓陽專門請了一天假給我慶祝生日。
他說,「你在這里沒有其他朋友,我得多照顧照顧你。」
我們去看電影,吃火鍋,晚上到江邊看夜景,當他從外套兜里掏出一個紅色絲絨盒子時,我心里一緊。
「生日禮物,打開看看。」
是一條款式簡潔的銀色手鏈。
我好歹談了五年戀愛,當然感覺得出來他近期的種種殷勤是因為什麼。
只是他沒挑明,便總是沒有合適的機會拒絕。
我想著反正是老同學,姑且先當朋友處著。
「不是什麼貴重物品,你大可安心收下。」
「手鏈很漂亮。但……我想你知道,讓我不安心的,不是手鏈。」
放下霍斯誠,我還需要時間,在那之前,我不會考慮任何人。
「你不安是因為我喜歡你?」
06
我摩挲著絲絨盒面,點了點頭。
「我是喜歡你,六年前就喜歡了。大二上學期的冬運會,你跑女子三千米,雖然是倒數第一,但你沖過終點時笑得很有成就感,那時起我就覺得你樂觀,堅強,很有趣。」
「那時候不懂得處理感情問題,沒有及時表白,一拖再拖,結果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于是我索性把精力放到學業上,想不到又因此和你生活在了同一所城市,我們還是有些緣分的。」
他神色平和地說出這番話,卻把我震驚得久久不能應答。
原來他喜歡我比我喜歡霍斯誠更早。
不過我跑三千米是為了加學分,那麼些項目,就這個加得最多,開心是因為順利加到學分,與體育精神無關。
拼命是肯定不會拼命的,要不是犯規,我跑完兩圈就改走了。
「其實,我沒有你以為的那麼好。」
「我沒說要追你。你和霍斯誠在一起那麼久,肯定需要時間才能走出來,我先陪著你,其他的事,等你緩過來再說。」
他又一次出乎我的意料。
原以為把話挑明就可以有個了結,誰知許皓陽對待感情會這麼執著,反叫我心里的負罪感更深了。
「萬一要很久我才能走出來呢?」
「不差這幾年。」
幾……年?
我聽得心驚膽戰。
他竟然打算在我身上花費幾年時間?
「皓陽,你……」
「譚念,這段時間我們相處得很愉快,事實證明你并不排斥我,所以不用急著拒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