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那天晚上周恪白一直很沉默。
我靠在他肩膀幾乎都要睡過去的時候,他突然開口了。
「沈南梔,你為什麼要這樣?」
我當時還以為他想說的是,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于是心安理得地開口:
「因為我喜歡你啊。
「周恪白,你喜不喜歡我?」我拉著他的手臂撒嬌:
「我都對你這麼好了,你還不跟我在一起,就是大大的沒良心!」
那時候其實我只是開玩笑而已。
但周恪白沒說話,我以為他是默認了。
我們就這麼在一起了。
兩年后,我和周恪白結婚了。
婚禮辦得草草了事,周恪白說不喜歡太多人,于是我們只請了幾桌要好的親戚朋友。
都是我的親戚朋友。
他那邊,只有他一個人。
周恪白婚后對我依舊冷淡。
那時候我真的太傻了,我以為他就是這樣性子的人,反正我都追逐了他這麼多年,只要我繼續對他好,就是石頭心也會被我焐化了。
可我沒想到,他當真就是焐不化。
因為他的心,自始至終都在別人那里。
婚后第三年,我們倆的矛盾再也無法調和。
我開始忍受不了他日復一日的冷淡,我質問他是不是喜歡他那個青梅。
他卻只是冷眼看著我,一言不發。
逼急了他干脆就直接摔門走人。
我被他的冷暴力逼得愈發偏執瘋狂,他一回來我就逼問他,罵他,吵得最激烈的時候我口不擇言:
「早知道你是這樣的白眼狼,當初我還不如養條狗,好歹還知道沖我搖搖尾巴!」
他的神色有一瞬間的猙獰,然后迅速冷靜下來。
自那天之后,他就徹底不回家了。
后來我才知道,原來他早就和他那個青梅在一起了。
他們在外面有了新的家,甚至……
還有了孩子。
那些年,他在外面家庭圓滿幸福。
而我一個人守著孤寂的家,滿心的愛都釀成浸滿恨意的毒液。
周恪白創業成功了,他變得比我爸還有錢了。
我沒什麼能報復他的。
我唯一有的,只有我的婚姻。
我賭上了自己的人生報復他,我死也不肯和他離婚,不管他給我多少錢。
他毀了我,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他喜歡的女人,永遠都只能是見不得光的第三者。
他和別人的兒子,永遠都只能是陰溝里的私生子。
周恪白也不敢起訴我,他怕我們的婚姻糾紛鬧大了會影響公司股價,其他董事也不會答應。
就這樣,我和他耗了十年。
這十年無論我怎麼歇斯底里,怎麼瘋狂,到最后甚至服軟哀求。
他都沒心軟過,從來沒回來看過我。
我就在日復一日的絕望中日漸消瘦,身染重疾。
最后郁郁而亡。
3
「沈南梔?」
我猛地回過神來,看向一邊的周恪白。
一股極深的恨意從我的四肢百骸匯聚起來,我的心臟幾乎要炸裂開來,一時間甚至幾乎站不住了。
我死之后,他終于如愿了吧。
或許,他那樣對我,本來就是想快點磋磨死我。
我還記得死前我的藥突然被替換了,再問管家,他只說是換了一種更溫和的藥。
我不疑有他。
然而這藥吃了沒多久,我的身體就開始越來越差,到最后甚至坐都坐不起來了。
沒多久,我就一命嗚呼了。
是他吧。
除了他,還能有誰呢,那樣恨我,恨不得我立馬去死。
他是想讓林楚上位。
多麼歹毒啊。
我看著周恪白,強行壓制住想要直接沖上去殺了他的沖動。
我好恨啊!
我自認除了年紀小的時候不懂事,不夠照顧他的自尊之外,沒有任何對不起周恪白的地方。
就連結婚我也沒逼過他。
我甚至還問過他愿不愿意,如果不愿意我可以繼續等。
他卻這樣恨我。
林楚還像上輩子那樣對著我叫囂:
「沈南梔,你以為有錢就了不起嗎,你憑什麼這麼侮辱人!」
我看向她。
她一身白裙子,身形柔弱,像朵小白花一樣。
這就是周恪白愛的女人,哪怕殺了我也要扶她上位的人。
上輩子也是這樣,本來我和周恪白都在好好說話,我跟他說如果他覺得不舒服可以以后賺錢了把學費還給我,就當我借他的。
林楚卻突然指責我用錢砸人,說我侮辱周恪白。
后來我在和周恪白的爭吵中才逐漸明白。
原來他一直覺得我在用錢砸他,折辱了他。
我突然覺得很可笑。
看著林楚護犢子的樣子,我勾起嘴角。
「你想多了。
「這錢我就是燒了,也不會資助你們。」
周恪白面色大變。
4
林楚表情有片刻空白。
「……你說什麼?」
我微笑。
「你不是覺得我資助你們是侮辱了你們嗎?
「都是同學,我怎麼能這麼侮辱你們,既然這樣那就算了,你們還是繼續去打工吧。」
林楚的家庭情況跟周恪白差不多,父親欠著外債卷錢跑了,母親打工供她讀書落下了一身病,現在只能躺在家里。
大概是因為境況相似,她和周恪白的關系一直很好,總是圍在他身邊。
她總喜歡在我和周恪白出去玩的時候纏著他要一起去。
我有時候不愿意,她就會躲在他身后可憐巴巴地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