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著有趣,伸手在他眉心彈了下。
“父皇老了,本宮要做長公主,有問題?”
別以為本宮真的不知道他跟宋楠邢的關系,他又在暗中做了什麼事情。
若不是有本宮給他擋著蓋著,他早被父皇弄死了。
懷之沉默,垂下頭,月光清冷的照在他臉上,他與我七分相似,只是他的五官更加立體,少了我的柔和。
看著冷硬且不講道理。
“你一直都是父皇最聽話的狗,怎麼學會咬人了?”
我斜他一眼,輕笑開口。
“再聽話的狗也咬人,懷之。”
我并未明說,但他都知曉。
自古無情帝王家。
你算計我,我算計你,哪有什麼真感情。
我此刻來找他,也不過是目的相同罷了。
他想要皇位,我不想做一顆棋子。
父皇不喜歡他,但是父皇絕對信任我。
“你想要什麼?”
懷之笑著問我,那笑容之下滿是算計。
他明白我也明白,就算是親姐姐,我也不會無緣無故幫他。
“想要什麼?”
“自由。”
從太子府離開,天上的明月亮的出奇。
公主的驕傲不允許我去找宋楠邢。
可這樣的夜色,我卻總想起他那雙看向我永遠明亮的眼睛。
“冬荷,你說本宮這般對待宋楠邢,他是不是恨透了本宮。”
我有些疲憊的靠在馬車上,閉上眼這些年發生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的在眼前閃爍。
冬荷不敢說話,小心翼翼的看著我良久,隨后伸手撫平了我衣服上的褶皺。
“殿下與宋大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不會難為您的。”
9
你看,連個跟在我身邊的宮女都知道,我與他青梅竹馬。
他不會為難我。
父皇也知曉,所以我成了拿捏他最好的棋子。
只要有我在,宋楠邢就不敢謀反。
冬荷見我不說話,掀開轎簾對著外面的人道“去趟宋府。”
這麼多年真的知道我在想什麼的,只有自小陪著我一起長大的冬荷。
我沒有反對,默默允許。
馬車搖搖晃晃走在官道上,我靠在冬荷身上昏昏欲睡。
冬荷小聲輕哼著不知名的歌謠。
這一刻太美好,美好到沒有人愿意打破。
可這樣的美好,只是浮于骯臟表面的東西,美好之下的東西依舊腥臭腐朽的令人作嘔。
到了宋府門口,我不說話,沒有人敢吭聲。
“殿下,要不要差人通報一下?”
我搖頭。
“等著吧,會有人來請的。”
趙靜安有句話還是說的不錯的,我就是仗著公主的身份為所欲為。
我就是仗著我與宋楠邢青梅竹馬,才敢這麼對待他。
就算我這麼對他,宋楠邢也照樣不忍心我在寒夜中待在外面。
夜漸漸深了,我撐著頭聽冬荷說那些不知真假的趣事。
“奴婢聽聞,之前公主生辰,宋大人想求娶公主。”
求娶我?
我緩緩睜開眼睛,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麼我那弟弟那般不喜歡我。
宋楠邢若是當真娶了我,便代表著他放棄現在擁有的一切。
不管他是不是太子幕僚,他日都不可能再為官,再有任何實權。
我也會成為父皇拿捏宋家,拿捏宋楠邢,甚至是拿捏未來儲君最好的一把刀。
“朝廷忠臣豈可妄議,下次誰再說這些不著調的話,直接處死。”
宋楠邢這個人啊,對誰都狠,偏偏所有的溫柔都留給了我。
所以我即便這般對待他,他依然親自將我請入了府中。
“公主深夜到訪所為何事?”
宋楠邢坐在下方,一身墨色錦袍,勾勒出他精壯的身體,一張臉上盡是平淡與疏離。
我懶洋洋地坐在太師椅上,瞇著眼打量著他。
看著宋楠邢從一開始的冷然,到一點點避開我的目光。
“我雖與宋大人諸多恩怨,可終究年少相識,此次到訪只為求一事。”
話音剛落,宋楠邢抬頭看我,諷刺一笑,看著我的眼神,像我殺了他爹,侮辱了他妻子。
“殿下莫要折煞在下,在下一個被罷了官的人,能幫得了公主什麼?”
宋楠邢收回目光,眼睛陰沉的可怕,他緩緩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我面前,我知道那是我對他用刑留下的傷。
“我與殿下年少相識,可公主生辰那日賜死靜安,從那時起,我與公主之間,恩斷義絕!”
這話說的極狠,那雙永遠明亮的眼睛,此刻承載的是我從未見過的延厭惡。
我看著他張了張嘴,滿心的話卻無從開口,甚至有些震驚。
宋楠邢對我有求必應,這還是第一次拒絕了我的請求。
這一刻,我才真的意識到,我與宋楠邢之間真的相看兩厭。
我輕笑一聲,抬眼直視著他冰冷的目光,緩緩起身。
“宋楠邢,是本宮對不起你,但這一次不一樣,我真的走投無路了。”
我也不是一定要宋楠邢幫我,只要我想,總有辦法能做到。
只是沒有任何理由的,在我決定做那件事后,只相信他。
“張久安!”他突然突然拔高了聲音,故作冷漠的聲音下掩藏的是對我的擔心。
看啊,我一直都知道如何拿捏宋楠邢,一直都知道如何讓宋楠邢心軟。
“什麼事……”
他沉默良久后,像是突然落水的人突然放棄掙扎,安靜地等待著命運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