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并沒有在聽。
只是重復地、機械地撫摸著自己左手手指。
好像借由那枚戒指,就可以證明什麼一般。
直到林存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
「一個月后,我們就會舉行訂婚儀式。」
塵埃落定般的。
蔣聿洲抬起頭來。
臉色蒼白。
他霍地站起身,往演唱會出口走去。
一秒都沒有停留。
10
到達目的地,林存把汽車停好。
他側頭看了我一眼,目光關切:「怎麼了呀,看你一直皺著眉頭?」
我搖搖頭。
剛才看那些視頻,總擔心蔣聿洲會不會在后面的訂婚上橫插一腳。
可轉念一想。
這不是他的作風。
他現在是以干脆冷靜,雷霆手腕著稱商界的掌門人。
知道我口中演唱會上告白的對象不是他。
拖泥帶水、糾纏不清,恐怕和他的身份不符。
事情應該就從這里打住了吧。
下了車,迎接我的是閨蜜成琳。
她現在是國內有名的化妝師。
我最后一場演唱會的妝容就是拜托她設計的。
和林存的訂婚宴,她也會全程幫忙。
我剛剛揮手和她打招呼。
她立馬沖了過來,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角落里。
跺著腳,壓低聲音問道:「紀舒,你和蔣聿洲是怎麼回事?網上都鬧翻了,一個一個全在那里討論蔣聿洲到底是對誰那麼癡情......」
我嘆口氣。
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緊。」
「能不要緊嗎?」成琳瞪了我一眼,「別人不知道他,我還能不知道?你們當初分手,鬧成那樣......」
我和成琳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和蔣聿洲高開低走那一段,她作為旁觀者,也并不陌生。
分手后,有一段時間,我身體不好,去南方休息。
不久回來,她說蔣聿洲找我找瘋了。
甚至在我父母家外面坐了兩天一夜。
一直到鄰居拿出電話威脅報警才離開。
她咬牙切齒地抓著我:「那個瘋子是不是又開始糾纏你了?」
我搖搖頭。
「沒有,他沒有來找過我。」
成琳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真的?」
「真的!」
11
從最后的告別演唱會,再到我和林存的訂婚宴。
中間一個月的時間,我再也沒見過蔣聿洲。
也沒聽到過他的任何消息。
雖然確實有人八卦,說蔣聿洲一直等待的那個人是我。
但不論是我這邊,還是蔣聿洲那邊,都沒有就這個事情做出回應。
久而久之,隨著時間的推移,網上的討論熱度漸漸降下去了。
就連一直憂心忡忡每天提心吊膽刷手機的成琳,都慢慢放下心來。
「這狗應該是真的死心了,畢竟你都要訂婚了啊,他還能怎麼辦?呸呸呸,惡靈退散!」
訂婚宴并沒有邀請多少人。
通知來的都是熟悉的家人和朋友。
那一天,我會先去酒店。
準備禮服、妝容什麼的。
直到到了時間,林存來化妝間找我,我們兩個再一起進場。
成琳拿著化妝刷給我上妝的時候,眼眶紅紅的。
「這麼快就要把你嫁出去了啊......」她揉了揉眼睛,聲音還帶著點哭腔,「姓林的那個,可一定得對你好啊......」
她話還沒說完。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驚呼一聲:「完蛋了紀舒,你和林存訂婚要用的戒指讓我落在珠寶店了!」
雖然只是訂婚,但我和林存也準備了一對情侶戒指。
是林存去首飾店訂下的。
我只看過圖片,還沒見過實物。
訂婚宴一大早,他就去忙別的事情了。
所以取戒指的事情就拜托給了成琳。
她捂住嘴,眨了眨眼,又晃了晃腦袋。
「紀舒你等我,我速速就回!」
12
臉上的妝已經上得差不多了。
我沖她擺了擺手。
首飾店不遠,她開車來回一趟用不了多久。
等成琳走后,我百無聊賴。
拿起手機看了會新上的動畫。
還沒看完一集,化妝間的門被推開。
發出吱呀一聲——
有人進來了。
我想當然地覺得是成琳從首飾店里回來了。
動畫正放到關鍵時刻,我沒回頭,只把胳膊抬起。
微微翹起右手中指:「辛苦了欸寶貝,快讓我看看戒指好不好看!」
一雙手輕輕捉住了我的手指。
指尖冰涼、發顫。
然后是一枚有些冰冷的戒指,輕輕套了上來。
我把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移開,放到右手手指上。
那是一枚有些舊了的銀色戒圈。
款式簡單,只有一個簡單的字母,Z。
這戒指我再眼熟不過了。
一對,七百五十塊。
一枚刻著 Z,一枚刻著 S。
分別代表蔣聿洲和紀舒。
我感到渾身的血液仿佛逆流了。
一點一點地抬起頭。
蔣聿洲站在我的面前,穿著藍色襯衫,眼角下淡淡的青色,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
「紀舒,戒指我找回來了。」
我幾乎說不出來話。
分手時,我只帶走了自己的東西。
把所有關于蔣聿洲的回憶全部處理了。
當著他的面把戒指扔在了公寓樓下的人造湖。
水花擴散開來。
很快沉入了水底。
他當時看著我,滿眼的不可置信。
我清清楚楚地知道,那不是夢。
「秋天的水很冷。」
蔣聿洲緊緊地看著我,仿佛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我在水池里不停地找,有人經過,還以為我是不是腦子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