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在公司站穩腳跟,秦錚是她最好的幫手。
我想,從某一方面來說,秦錚和李卿卿確實蠻配的。
他們虛張聲勢的相互利用,相互謀求,最后一無所有,大失所望。
想到這里就令人發笑。
說完我是真的煩了,耐著性子得體又溫和的看著她:「這是我最后一次對你好脾氣,李卿卿,希望你識趣點,在公司夾著尾巴做人,不然我和你保證,我不是一直這麼好脾氣的。」
她被我說的泫然欲泣,可惜我不是秦錚,做不來憐香惜玉的事情。
我站在原地含著笑欣賞她噙在眼里的淚,在心底感慨,這眼淚真是賞心悅目啊。
10
秦錚的離職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實在想不到他留下的理由。
他所有的離職手續走的都是正常流程,我沒過問過,直到他所有的流程都走完,在離開公司的最后一天,不知道為什麼給我發信息,問我可不可以談一談。
我不知道我和他有什麼好談的。
在李臬公開我身份那天晚上,他同樣給我打過一個電話,跟我說在我家樓底下等我,剛好那幾天李臬讓我回大宅住幾天,他要跟我梳理一下公司的人際關系。
我沒回自己的住宅,同樣也沒回他消息。
后來他就識趣的沒有再來煩我。
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最后的告別,即使我沒回他消息,他還是過來找我。
我其實一直欽佩他身上某種氣定神閑的氣質,或許這是能成功的人都會擁有的特征,他能假裝的就像我們之間從未有過那些不堪的背叛一樣。
他如此淡定,讓我甚至懷疑是不是我的記憶出現了偏差。
他的眉眼冷峻,看不大出什麼情緒,甚至宛若老友一樣噙著笑,站在門口問我:「聊聊?」
我緘默,他走進來,遞給我一杯咖啡。
我接過來,我們并肩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夜幕低垂,一棟棟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燈火璀璨,從透明的玻璃望出去,宛如置身銀河星空一樣。
我聽見身邊的秦錚喟嘆一句:「還記得我們剛來上班的時候嗎?」
那是將近五年前了,剛畢業的兩個大學生,也是同樣站在這樣的高層俯瞰窗外的燈火。
那時候他懷著雄心壯志入職準備大展拳腳,卻被安排最不起眼的打雜工作。
后來他憑借自己的能力拿下一個百萬的大單,我還記得他捂著喝酒喝到疼痛的胃,卻還慘白著臉興奮望著我的時候的樣子,他說:
「拾月,我會在這個城市給你一個家。」
后來這個大單成了他上司的業績,他只拿到 500 元的獎金。
他拿著這 500 元請我吃了一頓火鍋,他坐在我對面,熱氣騰騰中,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記得他的聲音,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類似不解的茫然,他問我:
「拾月,我們這樣,什麼時候才能出人頭地呢?」
那頓飯后我去找了李臬,自從他和我媽離婚,我媽就沒再見過他,更不要說他的錢他的資源,即使他給我一張不限額的銀行卡,我和我媽也從未用過。
那是我第一次求他,為了秦錚。
我還記得李臬驚喜的表情,對我肯找他幫忙他無疑是欣喜的,但我也記得他意味深長的話:「拾月,在社會上打拼,如果連這點事情都應付不了,需要我幫忙,那他就不配成為我李家的女婿。
」
話雖然這樣說,但他到底是注意到秦錚,在一些公開場合贊揚了他幾句。
上頭的喜好就是指明燈,秦錚其后的事業自然水到渠成,他自己也聰明有能力。
我只是沒想到,在這條應付的路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已經漸行漸遠了。
他像古代高中的狀元一樣,想通過「公主」的青睞一步登天,這或許就是他心理意義上的出人頭地。
他的語氣從前塵往事的時空間隙中撲面而來,帶著懷念的喟嘆:「我們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我嗤笑:「秦錚,不要和我打往事的感情牌,我理解你之前良禽擇木而棲的舉動,但現在,你別再讓我看不起你。」
他也笑了, 偏頭專注的看著我, 沒再繼續說下去, 過了半響,他嘴角的笑意一點一點收斂起來, 神情中透露著幾分認真:「普通朋友也沒辦法當了嗎?拾月,我背叛過你, 你隱瞞過我,我們算不算扯平了?」
「秦錚。」我嘆口氣, 毫無波瀾的回望他。
「我不知道你所謂的扯平是什麼意思。」
「你口中的扯平是建立在我是李臬的女兒的這個身份上,你是真的從來沒有想過嗎?如果我不是李臬的女兒,那麼如今我是什麼下場?」
「我看著你和大公司董事長的女兒暗渡陳倉, 郎情妾意,而我在你們的勢力和威壓下不得不選擇辭職, 根據競業協議,我甚至不能從事同行業的工作。」
「我這些年的積累,這些年的工作,這些年的打拼, 全成了你和李卿卿恩愛腳下的墊腳石。」
「我在街頭喝著冷風失魂落魄的流離失所的時候, 我想你和李卿卿, 應該會在市中心的高樓大廈享受最為美好的人生吧?」
「秦錚,你現在告訴我, 我們算不算扯平了?」
「你覺得, 我們能怎麼扯平?」
最后我望著他蒼白失神的臉,微微笑起來, 疏離又淡漠, 我禮貌的說:「秦錚, 沒有什麼扯平,你欠我的,這輩子都欠著, 而我沒準備寬宏大量的原諒你。」
「以后塵歸塵,土歸土, 再遇見, 也不過是陌路人罷了。」
說完我沒再浪費時間和他繼續廢話,我抬手看了一眼時間,客氣的說:「你該走了。」
秦錚離開的背影有些踉蹌,這些年, 我已經很少看見他這樣狼狽的樣子了。
可這是他自己選的路。yȥ
11
后來在行業峰會上,我遇見過秦錚一兩次。
那時候我已經接手李臬的位置,走到哪里都是眾星捧月,他站在人群外,在新的公司新的起點重新一點點往上爬。
連和我搭話的資格, 都沒有。
再后來是在和李臬吃飯的時候, 偶爾聽他提起過李卿卿的感情,說她被人騙財騙色,一點腦子都不長。
我不知道秦錚和李卿卿是什麼時候分的手,不過因利而聚的兩個人, 因利而散并不令人意外。
我端著茶杯望著開的姹紫嫣紅的花園。
四月春深,原來已經又一年春過了。
前塵往事,早已輕舟已過萬重山。
-完-
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