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黃紙干嗎用的?吃完飯擦嘴用?」
眾人被她逗笑了。
我:「帶在身上,可保邪祟不近。」
「喲,這擦嘴紙上還有字呢,寫的什麼?之……良?」
眾人湊在一起辨認。
我那狗刨一樣的字跡,的確不太好認。
于是,我誠懇地告訴他們:
「退退退。」
4
他們笑得更大聲了。
這三個字,是我瞎寫的沒錯。
我的符紙跟別人的不一樣。
寫什麼都無所謂,畫豬頭都行。
但只要經過我手,為我所制,就管用。
師父說,這就叫天賦壓制,我生來就是干這行的料。
面對大家的嘲諷,我說:「放心,我學過的,保證管用。」
「噗,學過什麼?」
「捉鬼、風水——」
話沒說完,被金楚楚打斷:
「陳雪甜,墮落成江湖騙子,你不嫌丟人?」
我看著她的臉。
突然想起她墓碑上的小字。
【卒于 8 月 25 日。】
而今天,已經 23 了。
我們師門信奉一句諺語:「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我深以為然,抽走她手中的符紙:
「那你千萬別要。」
5
金楚楚臉都綠了:
「陳雪甜,你當我稀罕你那破紙?」
其他嘉賓有想接符的。
金楚楚陰陽怪氣道:「萬一這紙上有吸氣運的邪術,你們不怕爛手?」
嚇得嘉賓把手縮了回去。
我瞇了瞇眼。
金楚楚說的那種邪術,的確有。
在玄學圈子內,是人人唾棄的禁忌。
她怎麼會知道?
我將此疑問拋出。
金楚楚目光閃躲:
「你能學,我不能學?我告訴你,我可跟你不一樣,我師從正統玄門,師父是名揚海外的楊紹!」
她說出楊紹二字時,眾人吸了口氣。
「楊紹?楊大師?真的嗎?」
「我知道他啊,長得巨帥,年青一代的玄門翹楚,連國外的大學都請他去做周易演講!」
「我聽說一般人請不動楊紹。」
「沒錯,」金楚楚洋洋得意,「我就是楊紹新收的弟子。」
嘉賓們激動壞了,差點要給金楚楚跪下。
這也不奇怪。
楊紹地位之高,影帝影后見了都得尊稱一聲「大師」。
有個嘉賓說:「我聽說,楊紹這麼厲害是沾了他師父的光,他師父是個奇人。」
「對對,楊紹采訪時說,他師父比他還牛,可惜沒人見過。」
「楚楚,你見過你師爺沒?」
金楚楚愣了下,搪塞道:「沒呢,師爺比較低調,一般不見人……」
不見人?
——那我現在在干啥?
我友善地問:「金楚楚,你真是楊紹徒弟?」
金楚楚說:「是啊!」
她斜眼看我,很是輕蔑:「驚訝吧?羨慕吧?就你這破符紙,我還看不上!」
我沉默了。
楊紹那小子,什麼時候給我添的徒孫?
不行跪拜大禮,這個徒孫,我可不認。
6
金楚楚一直在吹噓自己的身份。
我忍了又忍。
滿腦子想的都是師父的告誡,在外面要低調,不要掉馬。
可是,她實在吹太過。
「師父對我很好,有什麼新奇的玩意兒,他都會第一時間送給我,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哇,楊紹是不是喜歡你?」
「不不不,你們別亂說,」金楚楚紅了臉,故作嬌羞,「我們只是……只是……」
含糊半天,欲蓋彌彰。
我忍不了。
我不能允許師門有這樣的人存在!
我打斷她:「我就是楊紹的師父,沒聽他提起過你。」
全體嘉賓沉默。
他們齊刷刷地看向我,那眼神,仿佛在說:你瘋了吧。
「陳雪甜,你今年多大?」
我:「二十二。」
「我記得,楊紹今年二十八。你比他小六歲,你是他師父?當我們傻?」
「就是啊,」金楚楚像被人點醒了似的,冷笑,「真會給自己貼金,就你,恐怕連我師父的一根頭發絲都撿不著。
」
我平靜道:「我七歲入門,十歲收楊紹。收他為徒時,他十六歲,有什麼問題嗎?」
不管我怎麼說,他們都不信。
反而只會笑得更大聲。
最終破局的,是一句疑問:
「祁檬呢?你們看到祁檬了嗎?」
「她人怎麼不見了?」
7
剛剛,祁檬還在這里奚落我。
就這一會兒工夫,她人不見了。
與此同時,太陽落山了。
我想起墓碑上的時間……
「糟了,祁檬要出事。」
「什麼?」
「祁檬墓碑上,寫著她的死亡時間就是今晚!」
嘉賓們打了個寒戰。
金楚楚呆了幾秒,罵我:「陳雪甜,你能不能別這麼惡毒?祁檬好歹也是隊友,有必要詛咒人家嗎?」
「就是就是。」
剛才緊張的氛圍松懈了。
大家都相信金楚楚。
我們決定,兵分兩路找祁檬。
金楚楚等人一路,我自己一路。
倒不是我不想帶他們。
是金楚楚,堅決不跟我一路。
其他嘉賓找她抱團,結果就是,我再次被孤立。
我倒是無所謂。
一個人,效率還高些。
二十分鐘后,我找到祁檬。
她在荒村的廢棄小診所里。
明明應是傍晚,可黑夜已經籠罩下來。
小診所里一片昏暗,地上是生銹的醫療設備,還有詭異的血跡。
祁檬蹲在里面,正撿地上的吃的。
聽到我的腳步聲,祁檬轉頭。
她的身體沒有動,仍然背對著我,只一顆頭,旋轉 180 度,死死盯來。
她咧開嘴笑。
嘴角直接咧到耳后根。
陰森無比。
「那個,」我禮貌地開口,「你知道自己很丑嗎?」
8
「祁檬」:?
它有些怔。
但很快,它反應過來。
不給我思考的時間,「祁檬」突然沖向我!
它的身體,因為被鬼怪附身,完全變形。
只能用四肢在地上爬。
像一只長著人頭的大蟲子,速度還特別快。
它轉瞬沖到我面前。
然而,就在這個瞬間,我輕吐出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