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一襲白色小西裝,胸口插著一朵含苞欲放的嬌艷玫瑰。
因為不夠高,他笨拙地踮起腳,伸出手,給我遞上一張紙巾。
「媽媽不哭,你還有我。
「葉弦永遠愛媽媽。」
15
我花了好幾天起草離婚協議。
媽了個嘰,一個人已經讓我血壓飆升,兩個人能直接送我上天。
實在是不想再踏進賀家了,于是,我將賀彥約了出來。
我面無表情地將協議書推了過去:「賀彥,我們離婚吧。」
賀彥像是幾晚沒睡,胡子拉碴,眼中布滿濃濃的血絲。
他看都沒看離婚協議書一眼,啞聲問:「葉弦,是不是你跟葉妄的?
「你就那麼愛他?
「你迫不及待跟我離婚,想要跟葉妄雙宿雙飛?」
我:「???」
哈?
我愛誰?
葉妄?
這是什麼年度恐怖片?
我譏諷地道:「先不說葉妄,你賀彥,現在又來扮演什麼可笑的深情?
「說對我一輩子好的是你,先出軌的是你,說各玩各的是你,我有了孩子來質問我的還是你?
「賀總,您多大的臉啊?」
賀彥怔愣住,眼中的怒意緩緩消散。
他聲音顫抖:「嫣兒,我讓林嬌把孩子給打了,這件事是我不對,我會把葉弦當作親生兒子那樣對待,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桌子上的茶水全部潑到賀彥臉上。
我放下茶杯,平靜道:「你再說一次?」
這張令人作嘔的臉,慢慢跟去追白月光拋棄親生兒子的葉妄重合到一起。
都是如此地該死。
賀彥沉默。
「這協議,你簽也得簽,不簽也得簽。
「畢竟,鬧到法庭上見,多丟臉啊,你說是吧,賀彥?」
水珠從他的臉上滑落,他睫毛微顫,有種破碎頹敗的美感。
他手背上的青筋冒出,手指用力,協議書的一角被其捏皺。
「我給你三天時間。」我冷聲道,「你不簽,那就法庭上見。」
16
人可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明明知道我根本不想鳥他,卻偏偏湊上來找罵。
「父親,我媽媽可不想見你。」葉弦皮笑肉不笑,攔住了想要進門的葉妄。
葉妄眉心微蹙。
我將電視遙控器放下,起身,朝他們走過來。
「媽媽?」葉弦仰頭。
「弦兒,你先回房間。」我摸了摸小朋友的腦袋。
葉弦欲言又止,終究化作一聲「好」。
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門后。
我臉上溫和的笑容也消失殆盡。
他神色疲憊,發絲凌亂,卻絲毫不損其俊美的容貌。
深邃的眼睛里不復在平行世界時的冷漠,而是涌動著萬千情緒。
仿佛,他很在意我一般。
我不耐煩:「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葉妄跟賀彥不同。
我是真真切切愛過賀彥的,所以背叛之后的痛劇烈且綿長。
而葉妄,一開始我是感激他的,因為他愿意救孟家于水火之中,哪怕結婚后發現他心里有個白月光,我也不怎麼在意,頂多心里有些不舒服,主要是對他這種心里有人不敢去追反而另娶他人的渣男行徑表示鄙夷。
我會履行夫妻義務,但絕不包括被算計然后被迫跟他上床。
葉弦被綁架一事,那一瞬間的恨幾乎和知道賀彥背叛我的時候不相上下。
葉妄不語。
我覺得無趣,正要轉身離開。
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是不是應該叫你一聲賀夫人?」他自嘲地笑了笑。
我淡淡道:「很快就不是了。
「說起來,今生我遇到你們兩個人,簡直是倒了血霉。
」
他閉上了眼睛,聲音嘶啞:「對不起。」
我笑容透著十足的譏諷:「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干嗎?」
「不過……」我上前一步,聲音蠱惑,「你真想求我的原諒?」
他眼睛一下亮了,忙不迭地點頭。
我輕聲,卻透著殘忍地道:「你跳一次千行崖,如果你能活下來,我就原諒你。」
千行崖,就是綁匪差點將葉弦扔進洶涌深海的萬丈懸崖。
什麼「好聚好散,尊重祝福」在我這里都是放屁,錙銖必較、睚眥必報、都給爺死才是我的本性。
忍氣吞聲?傷害自己以獲得別人的憐憫?不存在!
我話音剛落,便從他的眼里,看到了傷心震驚的情緒。
我不為所動,冷聲道:「還有,立刻給我放手,別逼我扇你。」
我兒子受過的苦,你作為親生父親,怎麼能不嘗一下呢?
17
賀彥最終還是答應了簽離婚協議。
這三天,他試圖繼續展現他的深情期盼我回心轉意,但我絲毫不給他機會。
我帶著葉弦吃喝玩樂。
往往我到達下一個目的地的時候,他就在上一個目的地撲了空。
他握著筆的指尖蒼白,他面容憔悴,深呼吸:「孟枳嫣,我問你最后一個問題。」
馬上就要恢復自由身了,我自然大發慈悲:「你問。」
他眼中思緒萬千,一字一頓:「你到底有沒有愛過葉妄?」
我挑眉,還真沒想到他對這個問題這麼執著。
我低聲一笑:「他也配?
「不過我倒是挺感謝他的。
「畢竟,小葉弦的出現,讓我覺得這個世界并沒有那麼糟糕。」
賀彥閉了閉眼。
筆尖微動。
自此,孟枳嫣和賀彥,天各一方,互不干涉。
18
之后,我再也沒有見過葉妄。
卻收到了他的一封信和財產贈與協議書。
我看了一眼那封信,不過是一些沒有營養的懺悔罷了,隨手便將其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