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頭疼欲裂,從前他并不怎麼喝酒,哪怕要喝,夏晚星也會細致的把他照程好。
從來不會有宿醉的后遺癥。
程景肆在昏暗中坐了許久,才起身走出夜色。
程家。
程父正在和夏母說話:“你連自己的女兒都管不住,要是跟林家聯姻的事情黃了,你也不必跟在我身邊了!”
夏母臉色一白,上前抓著他的手:“怎麼這麼生氣,上次家庭醫生還說了你不能動氣,我會盡快把夏晚星送出國的。”
程父胸膛起伏了幾下:“你最好說到做到。”
他揮了揮手,讓夏母離開。
夏母一回到房間,就撥通了夏晚星的電話,聽著電話里冰冷的機械聲,她咬牙切齒:“死丫頭,關鍵時刻掉鏈子!”
說著,又想到那真金白銀的一千萬,心里頓時更埋怨夏晚星了。
她打了不下十個電話,卻永遠是關機。
夏母不安穩的睡下,決心明天去夏晚星的住處看看。
第二天,夏母早早的就出了門,去了夏晚星的公寓。
她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林蓓。1
“林小姐,您怎麼在這?”夏母連忙迎上前去。
她心里清楚,林家可是能跟程家聯姻的大戶,她再怎麼討好也不為過。
林蓓抬起頭來看她,腦子里有點模模糊糊的印象。
這人,好像是夏晚星的媽媽?
想起從前夏晚星跟自己說過的家里事,她心里對夏母有些反感。
她想了想,說:“阿姨,你知道夏晚星已經去世了嗎?”
夏母臉上的笑猛然僵在了那里,她結結巴巴的開口:“林小姐,這……這可不能開玩笑的啊。”
林蓓忍住心里的怒氣:“阿姨,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情跟你開玩笑?需要我帶你去看看夏晚星的長眠之地嗎?”
夏母此刻整個人都楞在了那里,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過了很久很久,夏母聲音有些嘶啞:“那麻煩林小姐,帶我去看看吧。”
林蓓自然不相信她有什麼真心,但畢竟是夏晚星的親生母親,不管如何,總該去看看的。
林蓓進來時,房間里有著一股難聞的味道,床邊還有一灘已經干涸的,跟地板顏色不一樣的痕跡,她叫來家政幫忙清理了一下。
夏母沒來之前,林蓓站在這里,心里只覺得悲傷。
這里整整齊齊的,除了換洗的衣物之外,再也找不到絲毫有人在此生存過的痕跡。
就好像,夏晚星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沒有任何喜怒哀樂。
林蓓再次看了一眼夏晚星的小公寓,而后關上了門。
城南墓園。
前幾天下過雨之后,空氣清新了不少,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只是夏母穿梭在墳墓之間,身上寒意頓生。
幾分鐘后,林蓓停下了腳步。
夏母也跟著頓住,她下意識看去,眼神頓時變了。
嶄新的石材上,夏晚星的黑白照靜靜的鐫刻其上,那時她記憶中已經有些褪色的笑容。
夏母怔怔站在墓碑前。
林蓓開口:“阿姨,你跟夏晚星說會話吧。”
夏母眼神沒有絲毫波動:“我知道了,麻煩你回避一下。”
林蓓突然覺得生氣,身為母親,夏母的反應實在是太過平常。
她轉身往遠處走,心里為夏晚星感覺憤憤不平。
就在林蓓走到墓園盡頭時,她突然愣住。
墓園空空蕩蕩,女人凄厲嚎啕,陡然響起。
第15章
林蓓站在那里,先前的反感不見,反而有種悲哀涌上心頭。
世界上最遺憾的事情,莫過于失去才懂得后悔。
她,夏母,都是一樣的人。
她閉上眼,兩行淚從臉頰留下。
中午,林蓓回到家,林父看到她,眼神便冷了下來。
林蓓從小就是家里最受寵的孩子,但今天,林父有種對這個女兒動手的沖動。
“訂婚宴你為什麼沒有出現?”
林父盯著林蓓,想要一個解釋。
林蓓身心俱疲:“爸,對不起,我不想跟程景肆結婚了。”
當時答應,一方面是為了報復夏晚星,一方面也是為了家族。
可現在知曉了一切真相,她怎麼能跟夏晚星喜歡了那麼久的人成婚?
于心何安?
林父再也忍不住,高高揚起了巴掌。
可門外走進一個傭人,急匆匆的開口:“林董事,程總來了。”
林父放下手,忍住怒氣:“讓他進來。”
程景肆從外面走進來,對客廳內怪異的氣氛恍若未覺。
他坐下,第一句話就讓林家人臉色大變:“伯父,抱歉,兩家的聯姻要終止了。”
林父皺眉,以為程景肆是在意訂婚宴上自家女兒沒到場的事情。
“景肆,訂婚宴那天……”
程景肆打斷他:“林伯父,此事錯不在林蓓,是我個人原因,我愿意以程氏集團今年純利的百分之三十作為補償。”
這話說出來,不止林父,就連林蓓都愣住了。
這手筆,不可謂不大。
林蓓總覺得他不是為了退婚一事付出這麼多。
可她從程景肆無波無瀾的眼神里,什麼都看不出來。
林父沉吟片刻便點了頭。
左右自己女兒也是要退婚的,程景肆愿意承擔下這個責任,就再好不過了。
不說無商不奸,只要是正常人,就不會將這份送上門來的利益拒之門外。
程景肆談妥事情之后,沒坐太久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