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養,便是十年。
直到他的王妃再也忍受不了,強行帶人闖入,將我浸了豬籠……
6
裴九棠的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語調冷硬:
「我不做兄妹。」
我詫異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怎麼?
這是還想把我當鄉村寂寞時泄欲的玩意兒?
裴九棠,你可真是個東西啊。
「不行,我們做不了夫妻。」
「為何?」
「因為我有未婚夫婿。」
我垂下頭,撫摸著腰間的同心結。
「他們都說他死在了戰場,但我堅信,他會回來。」
裴九棠的眸子猛然劇顫,從床上坐了起來。
動作幅度有些大,剛纏好的傷口隱隱又滲出了紅。
但他并沒呼痛,只是死死地盯著我,眼神竟猶如前世后期那般,冰冷偏執:
「你有未婚夫婿?!」
我不閃不避地看他,面色平靜:
「是,我有。」
7
我是真的有。
那人名叫蕭珩,是鎮上大戶蕭家的長子。
我們相識于學堂,一起長大,算半個青梅竹馬。
四年前,蕭珩被迫應征召從軍。
自此一去無回。
這種事情在邊關倒也常見,久而久之,便有了個不成文的默契:
「三年未歸,婚契作廢。」
因而我買下裴九棠,其實并無什麼不妥。
再后來,我在朝夕相處中,被裴九棠精湛的演技打動,跟他離開了清泉村。
我們走時,蕭珩并未歸來。γƵ
大約,是真的死了吧。
但也不重要。
這輩子我若堅持要守他,誰又能說我什麼呢?
「要麼做兄妹,要麼繼續為奴,選一個?」
我說著,挑了下眉。
歪頭盯著面容陰沉的裴九棠,心中譏誚。
他自然是不悅的。
畢竟,妹妹可沒法用來泄欲暖床。
而的確,裴九棠聽完我的選項,薄唇即刻抿緊了。
盯著我的眸光壓抑,漆黑的瞳仁中映照出燭火的搖曳。
胸膛起伏幾下,喉結上下滾動,幾乎是從嗓子眼里擠出了兩個字:
「兄妹。」
完全不意外呢。
我微微抿唇勾出笑意,收了藥箱,起身向外走去。
臨關門時回望向他:「早些歇息吧,兄、長。」
裴九棠的拳頭立即攥緊了。
房門關上,屋內陷入一陣靜默。
燭火噼啪聲中,夾雜了裴九棠陰郁低沉的一聲:
「呵,兄長……」
8
這晚,我夢到了自己被囚禁的上輩子。
前半段困在清泉村,做償還人情的孤女。
后半段困在四方大宅,做裴九棠見不得人的外室、低賤的禁臠。
那短短只活了三十幾歲的人生。
我未曾見過極寒的冬、痛快的雨、自由自在的大江山川……
驟然響起的敲門聲,將我從夢中拉回。
睜眼的瞬間,有種高空飛行,恍然落地的失重感。
喘息落下,有兩個字在那里跳動——自由。
「綰綰,我熬了粥,起來喝些吧。」
裴九棠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我的瞳仁微微緊縮,心中有了個打算。
「昨晚你說,你是被抄了家的國公府公子。」
粥熬得不錯,軟滑香糯。
我抬眸看向裴九棠:「所以,你認字?」
裴九棠抿唇點頭,「嗯。」
「甚好,」我伸手指了指書房內的書架,「書架上有本藥草經。
「待會兒就辛苦兄長你,對比著書中的圖文,將藥柜中的三七與白芨、白芷挑出來。
「然后一一放到院中的簸箕上晾曬。」
我沒記錯的話,過陣子,會有個賺錢的機會。
我要賺錢,離開這里。
裴九棠似乎是沒想到我會這樣安排。
愣了愣后,神情訕訕:
「可我身上還有傷,腿腳也……
「你能瘸著做粥,就能瘸著曬藥,總之,」我淡淡看了他一眼,「我不養閑人。
「總不能真的應了那句話,便宜沒好貨吧?」
全村姑娘都不要,低價折給我的小瘸子。
憋著心眼,虛情假意地算計我,把我當翻身的踏板。
可不是便宜沒好貨嗎?
一文錢買來的殘次品,總不能還要我同上輩子似的,把他當寶貝供著吧?
他也該為我做點事了。
裴九棠的神情僵住,頗為復雜。
我懶得琢磨,也琢磨不透,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欲走。
手腕卻猛地被捉住。
裴九棠竟有些緊張地看著我:
「你去哪兒?
「我、我沒說不做。」
9
我勾唇輕笑,拿話刺他:
「家里平白多了張嘴,多了條需要治療的腿,我不得采藥賺錢呀,兄長?」
我沒說的是——
脫離清泉村、游歷河山,這兩個,也都需要銀錢。
我雖日常在村中出診治病,但巴掌大的村落,低頭抬頭三兩步,全是熟人。
診金直接就給塊豆腐、給把青菜是常態。
更有甚者,嘿嘿一笑,就權當抵了診金。
所以我的窮,真不是裝的。
裴九棠拖著瘸腿,一趟趟地進出曬藥。
跛腳的身影怎麼看怎麼凄涼。
我「嘖」了一聲,稍微有點良心發現:「這麼辛苦,要不提個條件?」
裴九棠的身形頓住。
沉默了會后,嗓音很輕:
「別喚我兄長,喚我九棠,行嗎?」
良心收回。
我瞥唇:「不行。」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非要執著于稱呼。
就好像這般叫了,我跟他的關系就能改變什麼似的。
明明上輩子我纏著他一聲聲地叫九棠。
他卻總皺眉說「矯情」,讓我對外叫他兄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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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然沒有記錯。
這天之后過了五六日,一直蠢蠢欲動的匈奴開始頻繁侵襲邊關。
軍中士兵與鎮上百姓多有傷亡。
白芨、三七、白芷這三味止血藥材,供不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