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甩手,不料惹來了他下一步動作,白雪緊緊扣住了我的頭,唇覆了上來。
鐵鏈相碰撞的聲音喚醒了我,我故意回應他,在他松懈下來的瞬間用盡全力推開他:「滾!滾出去!」我歇斯底里地朝白雪吼去。
他垂著頭,烏黑發絲散落幾縷,蒼白的指尖微顫。我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最終沉默著,他不敢再向前半步,于我的怒視下離去,輕輕關上了門。
自那以后,他每天都要與我待上許久。
大部分時間是沉默,我們都沒怎麼開口,我靜默地坐著,他也就靜默地坐著。
可漸漸地,他的話變多了。
我忽視他,忽視他,一再忽視他,他依舊樂此不疲地說著話,即使從未得到回應。
他似乎認定我逃不開他的手掌心了?從小心翼翼地觸碰到肆意妄為地掠奪我,在我身上每一處留下標記。
他的那份愛,如蛆蟲般,日夜不息地啃噬著我的軀殼靈魂與軀殼,我的精神也被慢慢摧磨,僅存的理智之弦快要繃斷。
我說我想出去,他就一把抱住我,說不想失去我……
他還為我準備了一副新的鐐銬,說戴著不會那麼難受。
他說要是我想聽他叫母后,那麼隨時都可以聽到。
他還說鄰國塞他一個公主當王妃,問我會不會吃醋,如果吃醋就立馬殺掉她。
……
其實從他將我禁錮那天起,我就不敢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他既然用極端偏執的方法留住我,那麼我也要用極端偏執的方式還回去。
穿進這篇童話,我的心境早已千變萬化,逐漸變得扭曲,似要融入這個因白雪瘋狂的世界。
剛開始還想著,等走完劇情,他當他的公主,等待屬于他的真愛之吻。我當我的王后,享受權利帶來的快樂,怎麼也不會料到今天的局面。
真是可笑又諷刺……畢竟童話故事中的反派,結局有哪個是如意的呢?
那天清晨,我換上了白雪之前為我準備的禮裙。
望著窗臺,那即將凋零的玫瑰,等待他敲響我的房門。
29.
白雪進來時,我如往常那般靜坐在床邊,發呆出神,凝望著窗外。
他習慣性地走到我身側,為我編發。冰涼指腹摩挲過我的脖頸,享受著掌控我的樂趣。
白雪勾起一縷紅發,放置鼻尖輕嗅著已經沾染上,那屬于自己的薔薇花香。唇邊露出一抹饜足的笑。
我身上的氣息早已與他融為一體,好似是他特意留下的侵占標記。
猶如一具失去靈魂的木偶,目光空洞,任人擺弄。
我的精力早已被磨耗得所剩無幾,以至于現在……不想動,不想思考,不想去應付。
「看著我。」
他的雙手撫摸上我的臉頰,遲遲得不到回應,唇畔笑意逐漸隱沒在那一聲聲低呢中:「看看我,看看我……你看看我好不好。」
耳邊傳來他的痛苦哀求。
他掰過我的臉,妄想將我的視線移到他身上。
他做到了,我終于看向他了。他那快要重新浮現在唇畔的笑,卻又在碰觸到我視線的剎那間,消逝得一點也不剩。
取而代之的是張皇失措。
白雪越發慘白的面色映入瞳孔,顫抖的唇瓣微張著:「不,不是的,不要這樣看我!」
說著,蒼白指尖就抵上我的唇角,企圖擺出一抹的弧度。
自欺欺人麼。
看著他慌張的神色,黑眸中隱隱泛出的水光。
我如他所愿,露出了笑,而后溫柔地撫摸上他的頭。
只有我知道自己的笑容到底有多假。
白雪先是一頓,眼底涌上錯愕,震驚,再被喜悅填滿,他撲到我懷里,像只貓兒一樣蹭。
我在他耳邊幽幽開口:「能幫我先取下這鐐銬嗎?」
他倏地抬眸,眸中是不安。我溫聲誘哄:「我不走,我就站在這。」面上的表情與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親昵。
「為什麼害怕……我已經是你的了,永遠都是……」
白雪似乎還在掙扎,猶豫不決。
直到我撫摸著他的臉,對他說:「解開好不好,戴著很疼。」
他才終于解下我的禁錮。
身上沒了冰冷堅硬的桎梏,一陣輕松。我不動聲色地瞥向窗外,很快收回目光。
對上白雪緊張的視線,忽笑道:「今天,我為你準備了個驚喜。」
「驚喜……?」
我用事先準備好的綢布,遮蓋上他的雙眼,他意外地配合。
「數到十。」我打上結,在他耳邊輕聲說,隨后毫不猶豫地從他身側抽離。
他像是感知到什麼,不安地拉住了我的手。
動了動唇,卻是一句話也沒能說出口。
我輕輕拂去手腕間傳來的那股力道:「數吧。」
沉默過后,他的聲音終于在身后響起。
「一,二,三,四……」
我步步走向窗臺。
「五,六,七……」
我站到了上面。
「八,九……」
他扯開布條。
「十。」
目光相撞,我往后仰去。
失重感而至,最后一片玫瑰花瓣也凋落,陽光穿透我的血液。
我想,這是我為自己挑選的結局。
30. 【白雪的結局】
她站在高處,朝我望來,我多想讓時間停止在那瞬。
她從來沒有這麼對我笑過。
這是第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
「母后?」
我立在原地,輕輕喚了聲只屬于我們之間的,最親密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