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沒忍住,諷笑出聲。
「你真的以為,裴瑯是男主嗎?」
「不,他可是一心想殺死你的反派啊。」
34
大約真的意外。
秦逢槿唇角的交易驟然一僵。
似乎又想到了什麼。
她表情幾經變幻。
那雙渾濁的眸子,也越發兇狠陰鷙。
「你知道這個世界是話本世界?也知道裴瑯是反派?所以你故意嫁給裴瑯,讓我誤會?又散布流言、一次次使計陷害我?」
她雖然是問,但語氣篤定。
令我忍不住輕嗤。
「害你?」
「你殺魚,魚且知道掙扎一番,我既知道自己于你砧板之上,憑什麼不能想辦法自救?」
她聞言,突然從衣袖里拿出一把匕首,對準我的喉嚨。
刀尖冷光森然,卻寒不過她此刻的表情。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魚肉,那就做好覺悟,好好當你的魚啊。」
「果然,我就不該聽系統的,慢慢收集你的氣運,而是該一刀殺了你。」
她說這話的時候,手上緩緩用力。
刀尖刺破我的皮膚,傳來一陣痛意。
我卻沒慌,反而故意盯著她的眼睛,挑釁。
「你收集的是我的氣運嗎?分明是人命。信不信若你一刀殺了我,什麼都不會改變,你也什麼都得不到?」
「若我猜得不錯,你那個系統,一直只是在哄你買它的道具吧?」
「一開始,它只是讓你用氣運換取積分購買,你從我這兒奪走的氣運用盡后,讓我猜猜,它讓你用什麼換?是你的青春?還是你的壽命?如今瞧你沒用,是不是又拋棄你了?」
我輕嗤一聲。
「什麼狗屁系統?連你的未來和劇情都不知道。不過是奴隸你、以精血壽命為食的妖物而已。
35
話雖然這麼說。
但那系統是不是妖物,我并不確定。
我只知道,它定然有所圖謀。
若它是真心幫助秦逢槿,絕不會連誰是主角也分不清。
也絕不會用捧殺引誘的方式,讓秦逢槿購買一個又一個道具。
我猜對了。
秦逢槿聞言,突然情緒激動。
她嘴上說著:「你想拖延時間等人來救?別做夢了,沒有人能找得到這里的。」
手卻不自覺地顫抖,連刀都握不穩。
她也猜得不錯。
我的確在拖延時間。
可我并非等人來救,而是在想辦法自救。
醒來的時候,我便在地上摸一片碎瓦。
拖延的這些時間,足夠我磨破手上的繩子。
我看準了時機。
原以為,能趁秦逢槿心緒混亂,猛地推開她。
只要打開門,以她如今年邁的身體,定然無法追上我。
我也定能逃出去。
可是,就在我伸手推她的一瞬間。
她卻不知道哪里爆發出一陣力氣,突然穩住身形。
然后舉起匕首,直直朝我的胸口刺來。
我的呼吸驟停。
這一刻,時間仿佛凝滯。
電光火石間。
破舊的房門被人猛然踹開。
一只箭矢破空而來,刺進秦逢槿的肩膀。
身著金紅鎧甲的裴瑯目眥欲裂,仿佛地獄而來的索命惡鬼。
「九皇子側妃秦氏,勾結戶部侍郎貪污鹽稅、嫁禍皇子,與人私通、攪亂皇室血脈,奉命捉拿!」
「若有違抗,殺無赦!」
36
這是我第一次,見裴瑯如此猙獰的表情。
這一刻,他仿佛真的如傳聞中所言那本,是茹毛飲血,成了精的山鬼。
看著如風一般沖進來,眉頭緊皺,上下打量我,身形微微顫抖的裴瑯。
我的心跳莫名有些亂。
而汗水黏濕他的頭發,順著他的額頭流進眼里。
他也仿若未覺,唇色發白。
只盯著我脖子上的傷痕,目光陡然一沉。
下一瞬,他忽然抬起那條受傷的腿,一腳踹在秦逢槿的身上。
似乎不解氣,又在抬腳狠狠碾上秦逢槿中箭的肩。
「你竟敢傷她?」
他碾得極其用力。
昏迷中的秦逢槿,生生被疼醒。
凄厲的慘叫,不絕于耳。
襯得此時的裴瑯,越發猙獰嗜血。
也讓他越發像話本中,那個瘋起來連自己的命都不要的反派。
我絲毫不覺得害怕。
大約因他臉上后怕的表情,又大約因為其他。
此時,我竟感覺前所未有的心安。
看著地上,仍未悔改,如瘋魔一般,不停叫囂「殺了你們!我才是女主,我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的秦逢槿。
我的心緒終于漸漸回神,忍不住輕嗤。
女主?
在那本以她視角展開的話本里,她的確是女主。
可話本中,從未提過那助紂為虐的積分「系統」。
也半分沒有描寫她的籌謀與算計。
只有她如清水芙蓉一般的良善與堅韌。
但良善麼?
未必。
凡事皆有多面。
區區一本話折子而已。
一個人的人性尚且描繪不完。
如何寫得完人間百態?
這世上,誰人又不是自己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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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昏迷的秦逢槿,最終被大理寺的人抬走。
大約九皇子娶她,本就有所圖謀。
如今她聲名狼藉,秦家與她,自然而然成了九皇子的替死鬼。
沒了系統。
這一次她應當在劫難逃。
她是生是死,我并不怎麼關心。
我只在意,明明方才救我時,將緊張和后怕都寫在臉上的裴瑯。
回府的路上,又恢復成了那副沉默寡言、避我唯恐不及的模樣。
即便回了府,將擔憂的春桃關在門外,親自替我清洗傷口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