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不可笑?
把我送來當軍妓的是他,以我的姿色,會得到什麼待遇,他會猜不到?
何苦做出這種腔調來?
「方妙!」
沈凌風露出了一種不可置信的憤怒。
既像是想不到我會活著,任人踐踏,又像是想不到我會說出這樣放浪的話。
「怎麼?陛下何須驚訝?」
「這些日子,我可是將各位英雄將士慰勞得很好呢。」
沈凌風不可承受似的踉蹌了一下。
眼中幾乎盈滿了殺意,回頭掃視過在場的士兵,擲地有聲:
「都給我拖出去,砍了!」
盛怒的模樣讓在場所有人都下意識跪了下來。
可我看在眼里,卻只覺得歡喜。
沈凌風如今越憤怒,我可利用的空間就越大。
回到京城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我算得很明白。
縱然沈凌風不愛我,但我畢竟曾是他的皇后,他皇權的象征。
他不要我可以,但他手下的士兵又怎麼可以踐踏他的皇權?
我回眸,跟嬴忌對視了一眼,微微頷首。
沈凌風的到來雖然提前了,但并不影響我們的計劃。
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嬴忌的眸色沉了沉,居然沒動。
該死。
他難道想臨陣反悔?!
一時間,我渾身一麻,眼前又開始暈。
難道嬴忌要在這最關鍵的時刻讓我功敗垂成?
就在我幾乎要開始尋找另一對策的關口,嬴忌終于動了。
邁步上前,對著沈凌風行禮拜手。
「陛下,區區一軍妓,何至于動怒?自她入營至今,早已不知多墮落,臟得很。」
「陛下若是需要女人,屬下帳中自有干凈嬌娘。」
「不過……這軍妓也算是慰勞有功,不如將她隨意賞給某個有功士卒,也算給她個歸宿。
」
嬴忌此話說完。
跪在一旁的諸多士兵紛紛抬頭,看向我的眼神熱烈懇切。
「陛下,吾愿意!」
「陛下,賞給末將吧!」
「陛下,吾亦愿意!!」
……
一群士卒為了爭搶我,哪里還有半分方才對帝王的卑微恐懼?
我笑了,笑容破碎,一滴淚順著臉頰流下,沖著眾人微微福身。
「妙妙,謝諸位兵爺垂愛,只可惜妙妙只有一人,不然定愿歸屬每位兵爺……」
「住口!」
沈凌風怒吼一聲,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聲音里的殺意已經掩蓋不住:
「方妙,你想死嗎?」
「再敢多說一句,朕絕對會讓你后悔!」
「呵,后悔?」
我閉上了眼睛,一副決然受死的樣子。
「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情,是不該在冬至那日,救了落水的你。」
「不該讓我父親與兄長,助你登基。」
掐著我脖子的手猛地一頓。
沈凌風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連連向后退了幾步。
眼中的不可置信只差一絲,便會崩塌。
「你胡說!」
「救朕的明明是薇薇!助朕的明明是薇薇的父親!」
「你父親與兄長明著助我,背地里卻行謀逆之事,朕殺他們,天經地義!」
沈凌風的聲音莫名很大。
就好像只要他大聲地說出來,就能證實我說的是謊言。
「哦,隨你吧。」
我卻并不爭辯。
隨他怎麼說。
沉默了半晌,沈凌風先忍不住了,吸了幾口氣,沉了聲音:「跟朕回京。」
「妙妙一介軍妓,擅自離開軍營可是要殺頭的。」
「再者說,軍營很好,可比京城有趣多了。」
說著,我嬌笑著,往離我最近的將士懷里靠了靠。
說出了我最后的一個籌碼。
「陛下難道沒看到,這麼多英勇梟雄都渴望著得到我。
」
「只怕是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也能得到呢。」
更何況,是你沈凌風還沒坐穩的江山。
「方妙!」
沈凌風顯然也是意識到了我繼續留在軍營的威脅。
鐵青著臉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想將我拽出來。
我急忙摟住了這人的腰,仰頭哀求:「妙妙不走,副將救我……」
這人,是嬴忌最得力的副將。
是最有機會得到我的人。
當然,也是最有可能為我沖冠一怒的人。
「陛下!」
副將果然摟住了我:「軍妓是軍營所有,怎能擅自帶回京中?望陛下三思!」
「大膽!!你要造反嗎!」
如果說,剛開始時見我這般「墮落」,沈凌風的憤怒還能忍。
那將士為了我,挑釁他的皇權,便是萬萬不能再忍了的。
沈凌風幾乎是丟盡了所有帝王的架子,氣瘋了的模樣簡直就跟抓到了娘子與人私通時的窩囊漢子一樣。
甚至等不及別人動手,自己先隨手抽出了不知道誰的佩劍,朝著副將砍了過來!
眾人皆變了臉色!
千鈞一發之際,我傾身上前,擋在了副將身前!
撲哧!
長劍刺入心口,鮮血濺了我一臉。
倒下去之前,我看到了嬴忌眼中的心疼和手掌的顫抖。
我扯了扯嘴角,笑了。
我知道,我贏了。
6
再次醒來,我已經回到了帝都。
熟悉的布景讓我知道,這是我曾經的寢宮。
心口傳來撕裂般的痛,我悶哼了一聲,睜開眼,便是沈凌風鐵青的臉色。
我看著沈凌風冒出的胡茬,扯了扯嘴角,笑意晏晏:
「陛下如此對待一個軍妓,不怕臣民議論?」
沈凌風面色陰沉地盯著我,拳頭緊握,手背上青筋暴起。
咬牙切齒地盯著我,語氣失望:「我本以為……你會保住貞潔,自戕!」
我聽了簡直想笑,他居然還對我失望了?
怎麼?
他還指望我三貞九烈,為他守身如玉,像吉祥一般,一頭撞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