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車服包裹著媽媽姣好的身材,她舉著金燦燦的獎杯,微微側頭,一頭颯爽短發,笑得瀟灑肆意。
她滿心滿眼都是身旁站著的俊帥叔叔。
俊帥叔叔同樣穿著恣肆的賽車服,與媽媽的五官極為相似,精致清雋,陌生而又熟悉。
二人身后純白色的超跑彎道漂移,定格留下了滾滾濃煙。
畫面中的媽媽,和我認知中知性柔美,總是留著長直發的媽媽,大相徑庭。
我看到媽媽白玉般的手指如撫摸珍寶般撫過手機上的照片,她仿佛在自言自語。
她說:「我還能有追求熱愛的資格嗎……」
04
爸爸和林阿姨的同時出現,引起了宴會廳的軒然大波。
我不理解他為什麼要把林阿姨帶到獨屬于媽媽的宴會上。
我也不明白爸爸身邊本應該站著媽媽的位置,為什麼會變成一個又一個截然不同的阿姨。
我以前總聽那些叔叔伯伯說,爸爸和媽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京圈太子爺為了時家小姐收斂起了一身的戾氣,他娶了世家小姐后,一改往日的紈绔,終于有了真心。
爸爸有很多帥氣的好兄弟。
他們也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ȳȥ
可他們也會摸著我的頭,對著我調侃:「南南的媽媽真有福氣,能讓我們有生之年看到陸少這般乖巧的模樣,太稀奇了。」
而聽到這話的媽媽,會挽住爸爸的胳膊,唇角顯露出淡淡笑意。
我想,那一刻,媽媽應該是幸福的吧。
可如今,那個旁人眼里深愛著媽媽的爸爸,當著一眾叔叔伯伯的面,牽起了林阿姨的手。
他整個人表現得吊兒郎當,好似只是無意中經過這場人頭攢動的宴會。
我轉頭看向媽媽。
她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
方才還觥籌交錯的宴會廳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寂靜了下來。
不遠處的爺爺在奶奶的攙扶下走了過來,把拐杖敲得震天響:
「陸殷禮,你是準備把我氣死嗎?
你平日里沒個正形也就算了,今兒個你這麼做,是打算丟盡陸家的臉嗎?
你對得起時家,對得起嘉嘉嗎?」
說罷,爺爺又拿拐杖向爸爸的后背打過去。
爺爺的拐杖質量很好,這一下兩下可謂卯足了勁道。
他還想再打。
誰知林阿姨尖叫一聲,她回握住了爸爸的手,擋在了爸爸的身前。
她看起來一臉正氣:「殷禮也只是為了配合你們,誰讓你們用他最愛的跑車威脅他,逼著他和時家聯姻。
現在他想通了,他不會再受你們控制了。
我會幫助殷禮追求他所熱愛的一切,哪怕不嫁進陸家!」
這話說得一腔熱勇,好似她才是爸爸的正配一樣。
把爺爺氣得身子骨都在抖。
可就當我以為媽媽會一如既往地不說話時,她竟緩緩站了起來,純白長裙襯托出優雅的身形,媽媽的身姿單薄輕盈。
高挑而又漂亮。
她神色淡淡。
我看到媽媽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爸爸跟前。
她將戒指一點一點拿離無名指,小心翼翼地放在掌心,當著爸爸的面遞了過去。
媽媽攤開手。
碎鉆在燈光下散發著耀眼的光芒,一如當年爸爸給她戴上時那樣。
在爸爸詫異的目光中,媽媽的語氣又輕又柔,仿佛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兒。
「既然如此,那就離婚吧。」
見爸爸沒有接,她干脆把戒指塞到了錯愕的林阿姨手上。
隨后她微微鞠身,向著一眾人低聲道歉。
「抱歉,因為莫須有的人,讓大家看了笑話。還請大家繼續享受今晚的宴會。」
說完,媽媽的腰板重新挺直。
她將我抱起,對著還沒反應過來的眾人點頭示意,從容溫和,哪怕爸爸和林阿姨上門挑釁,也沒有展現出絲毫的不妥。
她是世家小姐,她接受了最良好的教育。
余光中,爸爸竟一下就慌了神。
他想說些什麼。
但媽媽毅然決然抱著我離開了晚宴。
她不打算給任何人開口的機會。
05
走出宴會廳時,天色已經黑了,細碎的夜光沖破天際,灑落至媽媽的發梢,像是上天打造的完美綢緞。
一路上,媽媽的手機響個不停。
我摟著媽媽的脖子,這個角度,我只能看到媽媽繃緊的下頜線。
她的手伸過去,又收了回來。
我聽到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
媽媽都沒有接。
其實我能猜到,無非就是外婆外公又來斥責媽媽了。
他們寧愿媽媽傷心,也不希望媽媽做出任何一件超乎他們操控范圍的事情。
我不知道那幾分鐘里,媽媽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淡然地說出和爸爸離婚,并把婚戒還給爸爸。
走到橋邊的時候,有輛黑色的車在我們面前停了下來。
流線型車身,引擎轟鳴。
車窗落下,里面人的頭發剪得很短,五官硬朗,肌肉線條結實,笑起來痞帥極了。
我在爸爸身邊見過無數的帥叔叔,包括爸爸長得也很好看。
但這種全身上下散發著不羈氣場,但又不顯得混不吝的叔叔,我是第一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