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次換我保護你。」
最后在她差點被電死的那晚,我催眠自己,讓自己消失。
消失之前我對湛瑤說:
「我只是暫時離開你,阿瑤,不要怕,勇敢的有底氣的走下去。」
「我在看著你,如果有一天你撐不住了,要相信,我會回來陪你的。」
她以為我騙她,紅著眼睛威脅說若我走了就永遠不要回來,說完又哭泣:
「阿竹,不要走,求求你,我可以挺住的,我一點都不疼,真的。」
我心疼的看著她,在她痛苦絕望的哭泣中不甘心的合上眼。
誓出必踐。
十四年后,在她最難過的那天。
我在她身體里睜開了眼睛。
我不知道人怎麼會有這樣難過的情緒。
仿如在漆黑的夜空下,漫無邊際的大海與天空融為一體,看不見海平面,只有一個又一個巨大的海浪撲天蓋地的打過來。
她的心在海底最深處痛苦窒息。
可我聽見她的笑聲。
二十五歲的她坐在裝潢豪華的客廳,頭頂璀璨的水晶燈打下來,襯的她肌膚如雪。
她長大了,也長開了,眉眼美的讓人驚艷,在微笑。
站在她面前那個眉眼英俊、身姿挺拔的男人卻神色冰冷,對她的美貌視若無睹。
他俯首對湛瑤說:「你這張臉真是讓我惡心極了。」
真是一句難聽的話。
湛瑤睫毛顫了顫,臉上的笑意卻一分一毫都沒有減小,嘴角的弧度都恰到好處。
她笑起來很溫柔:「那真是抱歉了傅承弼,」她語氣柔和,不溫不火,像是在陳述事實,「再惡心這張臉你也要看一輩子了。」
傅承弼走了很久后她臉上還維持著笑意。
直到我嘆口氣,在她身體里說:「阿瑤,別笑了。」
她愣了愣,嘴角的笑意一點一點凝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重新一點一點笑出來,我看見她眼底盈然的淚光。
她含笑,語氣輕如嘆息,仿佛十四年的分離從沒有過。
她喚我:「阿竹。」
我笑了,說:「我在。」
3
二十五歲的阿瑤已經不是我記憶里的阿瑤了。
以前的她愛哭,膽子小,怕黑,性子太軟經常被欺負。
現在的她愛笑,笑容掛在臉上像面具,但每一分笑意都恰到好處,舉手投足有一種游刃有余的松弛感。
她跟我說這十四年的事。
她說她在那個吃人的、復雜的家庭環境中學會了很多自保的手段。
她學會笑的一臉溫柔無害的去達成自己的手段。
比如十八歲她繼母懷孕后,在她車里做手腳讓她差點死于一場車禍事故時,她在她家那個貴氣的旋轉樓梯上刷了一層薄薄的橄欖油,然后站在最頂層垂眼冷漠的看著她的繼母失足從樓梯上一層一層的滾下去。
她微笑著用極溫柔的語氣對我說:「阿竹,你沒看見她身下的血,真好看。」
比如十九歲那年她在客廳勾引她那個醉后稀里糊涂的繼兄,在他獸性大發的強上她的時候,她日理萬機的父親「恰好」回來,看見這一幕勃然大怒,她惶恐的哭泣躲在他身后整理被撕扯破爛的衣服,沒人看見她掩在發絲下嘴角的笑。
「之后那個畜生就被流放了,連面都不能出現在我面前,阿竹,你的手段還是太柔和了,這樣才能一勞永逸不是嗎?」
又比如二十一歲那年她將她美麗漂亮卻沒有主見并且一直想走捷徑的舍友帶回家,剛好碰見她父親,那之后她繼母徹底失寵,她舍友會挽著她的胳膊笑的很聽話的說:「阿瑤,你爸爸說會離婚娶我,你放心,我會很聽你的話的。」
她確實聽話,至少確保了阿瑤在畢業后很順利的進入公司開始接手產業。
她說了很多,我一直沉默。
大概是我一直沒有回應,她的語氣一點點淡下來,直到面無表情:「阿竹,你跟傅承弼一樣,覺得我是個心思深沉歹毒的蛇蝎女人是嗎?」
她安安靜靜的坐在鏡子前,伸手摸著鏡子中的臉,問我:「阿竹,你也覺得我很可怕是嗎?」
我嘆口氣,語氣平靜,我問她:「阿瑤,這麼多年,你一個人,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吧。」
我不喜歡煽情,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疼,我在鏡子里對她微笑:「我很開心,阿瑤,真的,我很開心你學會了怎麼保護自己。」
她愣住了。
「所以和我說說,是誰讓你痛苦的。」話鋒一轉,我語氣變得冰冷。
是呀,二十五歲的阿瑤,她成長的令我欣慰,可我沒忘記,我的每一次出現都意味著她在痛苦。
極致的、絕望的、撐不下去的痛苦。
我想著那個叫傅承弼的男人看向阿瑤時冷漠冰冷的表情,還有那句「你這張臉真是讓我惡心極了。」
我忍不住冷笑,問她:「你喜歡他?」
只有在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才會賦予他傷害自己的權利。
二十五歲已經鐵石心腸的阿瑤也會為情所困。
她在我面前沒有偽裝的必要,我看著她卸下防備,臉上一點點露出茫然的、傷心的、帶點孩子氣迷惑的表情,她問我:「阿瑤,我對他那樣好,他為什麼還不喜歡我呢?」
4
傅承弼是她的未婚夫,他們是三年前訂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