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那樣大,他和銀行行長吃完飯出來后沒撐傘。
就在雨里淋著,湛瑤自他身后將傘撐到他頭上,嘆息一口氣:「我對你的提議依然有效,傅承弼,你坐不穩的位置,我會幫你坐穩。」
傅承弼沒說話,自傘下垂眸靜靜的看著她。
湛瑤又說了一句:「你今天拒絕了我,明天我爸爸就要發起對承熙集團的收購了。」
「為什麼?」傅承弼望著湛瑤,語氣疑惑:「為什麼是我?」
她偏過眼,騙了他:
「因為你需要我,需要湛家,而我的情況你也知道,有年輕的繼母對我虎視眈眈,還有個繼兄在外流放,我父親還有生育能力,傅家目前風雨飄搖,我跟你聯姻,不用擔心你日后吞食背叛我,我們是天作之合不是嗎?」
傅承弼相信了,然后他們訂婚了。
如果她說她愛他,那麼他一定不會和她訂婚的。
只有純利益的交換,他才會愿意。
她只能先得到他,再讓他愛上她。
她跟我說:「阿竹,我很傻是不是?我逼迫他答應和我聯姻,想讓他喜歡我,但卻又不想讓他感激我,所以我永遠不會讓他知道我為他做了些什麼。」
她為傅承弼做了些什麼呢?
比如頂著巨大的壓力說服他父親放棄蠶食傅家的計劃。
比如冒著極大的風險在她父親狐疑的眼神里陳列聯姻的好處。
比如在他父親的試探中輕描淡寫的回:「不過一面,我怎麼會喜歡上他呢?只是一個內部分裂的傅家和一個強大的集團,哪個對我們更有用不是顯而易見的嗎,爸爸?」
比如和他訂婚,他們訂婚的消息一出,霸榜各大版面,有了湛家的擔保,銀行終于不再對傅承弼步步緊逼。
可傅承弼自小也是天之驕子,和阿瑤的訂婚在他眼里只是協迫和逼不得已的屈服。
這令他痛苦,他憑借一個女人才能挽救自己家的產業。
所以他對湛瑤只能稱得上是客氣,態度一直疏離淡漠,稱不上親密。
他們也曾和睦相處,他們有太多共同話題和興趣愛好,會一起吐槽董事會的那群老狐貍。уȥ
傅承弼記得所有關于她的節日,他的秘書和助理會按時送上昂貴精致的禮物。
他們會一起吃飯,約會,欣賞舞曲話劇,仿若尋常未婚夫妻一樣。
雖然中間隔著淡淡的距離,不是情侶間的親密,像是在完成一個任務。
直到后來。
「我們訂婚第一年的時候,我去他公司看他,當時他在加班,他的助理也在,兩個人不知道完成了什麼,很默契的相視一笑,然后我看見傅承弼很開心的抱了一下她,雖然他很快就放開了,但那個助理臉紅了,癡癡迷戀的看著他。」
「我們訂婚一年了,他對我笑的永遠疏離客氣,他連我的手都沒牽過,卻去抱別的女人。」
「所以我站在那里,看著那個助理對傅承弼微笑,跟他說我不喜歡這個助理,叫他開了她。」
那時候傅承弼周轉資金都來自于湛家,他沒辦法拒絕湛瑤。
他問湛瑤為什麼要開除這個助理。
湛瑤的語氣輕描淡寫:「因為我不喜歡她。」
傅承弼沒說話,倒是那個助理在一邊強笑,大概看不得傅承弼為難,主動提了離職。
傅承弼的視線從那個助理身上移到湛瑤身上,靜靜看了她很久,然后譏諷的笑了笑。
兩個人就因此越來越遠。
這次湛瑤感到痛苦,是因為她封殺了一個想要勾引傅承弼的女明星。
這女明星求到傅承弼這里來,求他讓湛大小姐高抬貴手。
這種事其實傅承弼是不會管的,他不過是借題發揮。
傅承弼質問她有必要做這麼絕嗎?
他譏諷湛瑤蛇蝎心腸。
我想到我在她身體里睜開眼睛時,她心底彌漫的壓抑的痛苦的窒息感。
阿瑤從鏡子里看著我,她在笑,卻比哭還難看,語氣是真心實意的疑惑,她問我:「阿竹,我萬般手段從未用在他身上,我自保有錯嗎?有人勾引我的未婚夫我未雨綢繆有錯嗎?」
她神色痛苦,她問我:「他為什麼這樣說我呢?我錯了嗎?」
你沒錯。yƵ
當然沒錯。
如果有人說你錯,說你惡毒,那錯的也是他,不是你。
6
我討厭傅承弼。
我沒在阿瑤面前掩飾這種情緒,我像個古代給皇帝吹枕頭風陷害忠良的奸妃一樣循循善誘:
「阿瑤,踹了他吧。」
她只是笑,眼神惆悵的嘆息:「可是阿竹,我喜歡他這麼多年,我怎麼會放棄他呢?」
我就不說了。
直到我們發現傅承弼似乎喜歡上什麼人了。
那是阿瑤的生日。
不管傅承弼對阿瑤如何冷漠,他們名義上到底還是未婚夫妻。
湛、傅兩家經過三年的合作,共同的利益盤根錯節,不是幾次爭吵就能撇清的。
阿瑤給傅承弼打電話,她語氣柔和,仿佛數天前他們的爭吵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承弼,晚上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吧。」
傅承弼說好。
這就是上流社會,哪怕兩個人再心照不宣,也會彼此留點體面,一點情緒都看不出來。